到了江夏侯府挑的日子,一早侯府的婆子就带了一顶小轿到了凌家大宅的侧门等着了,等敲开了门,就笑盈盈地上前:“我们是来接凌姨娘的。”

  程老夫人早就吩咐了曲妈妈在门口等着了,陪着笑说着:“我家姑娘在跟老夫人道别,还请几位老姐姐稍等等。”

  那婆子可不是好说话的,原本得了吩咐就是抬了姨娘回去,现在还要耽误功夫,顿时拉长了脸:“这买妾财也给了你们了,今日就是来抬人的,再耽搁下去误了吉时,你能担得起?”

  曲妈妈被抢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进去回禀程老夫人。

  “明明大哥已经找到人帮忙了,为什么还要送我去做妾!”凌玉锦一把扯了头上的花钗首饰,哭成了泪人:“你们分明就是要作贱我,才会不管不顾送我去那里。”

  “我让人打听了,那江夏侯府的世子整日在外面寻欢作乐,与妓子牵扯不清,满京城都没人敢把姑娘嫁过去,你们居然要我给她做妾!你们安的是什么心思!”

  程老夫人被她哭得脑仁疼,靠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已经是没法子的事了,你就体谅体谅你大哥不容易吧!”

  虽然如今有柳家这么一门好亲事,可是已经答应了江夏侯府的事,又收了买妾财,哪里还能反悔,若是得罪了江夏侯府,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就算程老夫人再心疼再不忍,也得把女儿送去江夏侯府。

  曲妈妈脚步匆匆进来的时候,正撞见凌玉锦发作,见着她了,凌玉锦更是气得厉害,把滚烫的茶盏就要往她身上泼过去,还是曲妈妈手脚灵便躲开了。

  可还是被吓得心脏噗通乱跳:“哎呦我的姑娘,外头侯府的人已经等急了,可不敢再闹了……”

  凌玉锦张口就要喝骂,还是被程老夫人呵斥住了:“还不快些收拾了,老老实实给我上了轿子过去,你若是敢得罪了侯府,我立时就让人把你送去慈静庵里,这一辈子也休想出来!”

  慈静庵是什么地方,凌玉锦可是知道的,当年她爹凌老太爷的几个姨娘最后就是被送去慈静庵了,那里面每日都要做苦活,还要抄经念佛,却只有一碗咸粥裹腹,去了不到半年,三个姨娘就全死了。

  她听了这话,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竟然真的不敢再闹了,只是一双眼恨恨看着程老夫人和曲妈妈。

  等到被丫头七手八脚重新梳了头上了妆,又换了衣裙强扶了出来的时候,侯府的婆子早已不耐烦了:“这是在做什么,等了这么久才出来,难不成还要我们夫人亲自来接才肯见人吗?”

  曲妈妈连忙陪着不是,眼风掠过一旁如同木偶一般僵硬着身子的凌玉锦,想起了先前屈婆子的话,心里一动,堆了笑与那几位婆子说着:“我家姑娘心里不大乐意,老夫人劝了一会,所以耽搁了,还请几位多关照些。”

  嘴里说着关照,偏偏把原本要给那几位的封红银子给扣在袖子里,就是不曾拿出来。m.χIùmЬ.CǒM

  那几位婆子左等右等,就是看不到该给的赏钱,顿时脸拉得比水瓢还长,下巴都要掉在胸脯上了,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句:“姨娘哪里用我们关照,自然有夫人好好与她说,回去我们会一五一十禀告了夫人,也好知道姨娘和府上的心思。”

  说完也不等凌玉锦坐稳了,招呼轿夫抬起来就要走,理也不理曲妈妈了。

  只是刚从凌家门前走出没几步,胡同的路上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辆牛车,上面拖着好几只大箱笼,看起来很是笨重,慢悠悠地在他们前面走着,把个轿子严严实实堵在了胡同里,只能跟在后面一步一步挪着。

  曲妈妈看见那辆牛车,心里再明白不过,笑眯眯地赶紧上前去,高声吆喝着:“前边是哪家的车,快让一让,莫要挡了轿子了!”

  “侯府那边可是等着吉时的,耽误了我家姑娘进侯府,仔细你们的皮!”

  这几声吆喝,左邻右舍听得分明,好奇地开了门来打听,凌家姑娘这是要去哪家侯府?也没有听说凌家要办喜事呀,连鼓乐吹打声都没有听到,这样悄无声息地就要进侯府了?

  又好事地问到了侯府的婆子这里,那几个婆子正一肚子气,自然也不会替凌家遮遮掩掩,嗤笑一声:“什么娶亲,是纳妾!抬了去给我们世子做姨娘的!”

  哎呦,这可真是稀罕了,凌家素来自视甚高,说是什么书香门第,这些年可没少在胡同里装模作样,现在倒是好了,居然把自家嫡女送去侯府做妾,这是彻底不要脸面了!

  片刻之后,满胡同的人都知道了,都看着那顶轿子议论着,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偏偏有牛车挡路,那顶轿子好半天也走不出去,只能由着人盯着看。

  曲妈妈见事情办妥了,倒是不急不缓地叫了凌家下人关了门,由得那群人议论取笑去了。

  等到了程老夫人跟前回话的时候,曲妈妈一脸难过地说着:“……怕是瞧出了姑娘的不情愿,那群婆子说要回去给赵夫人禀告呢。”

  程老夫人心力憔悴,捏着佛珠的手也无力拨弄了:“由着他们吧,横竖是赵夫人亲自上门说的,怎么也不会太过亏待她,若是进了门能早些有了子嗣,说不得日后还能抬了作正房,也就不会这样为难了。”

  她自己安慰着自己,终究去的是侯府,再怎么也不会让凌玉锦受太大的委屈,曲妈妈也点头附和,心里却是暗暗冷笑,就自己姑娘那性子,只怕有的是苦头吃呢。

  江夏侯府里,虽然是纳妾,不是正经办喜事,但赵夫人为了讨个彩头,也算是给王继业的一身大疮冲喜,还是让人给院子里挂了红,吩咐丫头好生伺候着。

  只是王继业在外头与人一起吃酒听戏喝得醉醺醺的,等到回到侯府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想起自己今日是纳妾,那位娇滴滴羞怯怯的小美人如今就在房里等着自己,顿时心头骚动不已,挥退了过来伺候的丫头,自己掀了帘子就往里面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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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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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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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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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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