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人的硬气超乎了程老夫人的想象,她想了法子托人给于家带话,又是让人四处去找冯家父子,奈何于家软硬不吃,想来也是被冯家和冯氏给气得狠了,咬定了要个公道,旁的一概不听。

  而冯家父子早就不知去向,更是无处找寻。

  她急得没了法子,只能把凌承远叫来商量:“昨儿江夏侯夫人亲自过来了,却是看中了你妹妹。”

  看重凌玉锦?凌承远惊愕:“怎么会,玉锦又不曾去过江夏侯府,怎么会看中了她?”

  “不是要娶进门当世子夫人,是……是贵妾!”说完这句,程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有些羞于启齿。

  那怎么行!凌承远怒上心头:“真是欺人太甚,凌家嫡出姑娘怎么可能给他们当妾!”

  贵妾也是妾,传出去旁人要怎么取笑凌家,日后又要怎么能抬起头来!

  程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个,她无奈地道:“赵夫人说了,若是能够答应,京兆府那边他们有法子。”

  凌承远愣住了,这下是说不出不答应的话来,好半天才吭哧出一句话来:“江夏侯世子不是还未娶亲,怎么能先纳妾呢?”

  “说是要冲喜,想来是世子病了,只是看赵夫人的脸色并不着急,应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

  凌承远再一次沉默了,他很想指责江夏侯府落井下石,又想骂他们瞧不起凌家作贱玉锦,可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麻烦,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玉锦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还是请母亲拿主意吧。”他终于低下了头,脸色很是复杂。

  母子俩正商量着,外头曲妈妈急忙进来:“老夫人,大爷,京兆府的人带了话来,说是明日要提了冯姨娘去衙门过堂。”

  程老夫人又气又急:“那怎么成,她若是上了公堂,咱们的脸面放在哪里!那是你的妾室,怎么能够抛头露面在公堂上任由人审问取笑!”

  凌承远却是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得难看:“只怕她知道的太多了。”m.χIùmЬ.CǒM

  若是冯氏在公堂上说出当初自己与她未婚苟合,带了她来京城,更是拿了陆氏的陪嫁压箱银子给她做买妾财,这种种若是在公堂上说出来,不但一个宠妾灭妻败坏纲常的罪名坐实了,更加会让人觉得凌承远是个傻子。

  因为花了这么多心思,带回来的是个已经嫁为人妇的残花败柳!

  程老夫人也想到了这个,一时有些愣神:“那,那怎么办才好?”

  凌承远眼神越发冰冷,好一会才开口:“母亲,上一回你给陆氏下的药还有吗?”

  程老夫人吓了一跳:“你这是,这是要……”

  “母亲,冯氏是无论如何留不得了,就算是您娘家的亲戚,也不能让她活着上公堂。”在这个时候,凌承远可比程老夫人要冷静。

  “可是,她未必会说出什么来……”终究是自己的亲姨甥女,程老夫人还是有些犹豫。

  凌承远望着她,目光犀利:“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程老夫人想了想,终究是妥协了,没有什么比保住凌家的名声和凌承远的仕途更重要的了。

  这样一来,江夏侯府的事也就不能耽误了,程老夫人最后打发婆子带了消息去给江夏侯府,说是答应了。

  关在柴房里的冯姨娘没想到自己还有见天日的时候,这些天没人理睬,她几乎要以为凌家要把她关在柴房里关到死的那一天。

  可是现在婆子把她从柴房里搀了出来,又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梳洗打扮,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惶恐地问进来伺候她更衣梳头的丫头,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先前在她房里伺候的都不见了,这些新送过来的又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般,什么也问不出来。

  这让她心里更是忐忑不安,预感到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去叫杂务上的屈婆子来一趟,我想要几个绣花样子,她那里有。”

  心里乱了一阵,冯姨娘终究不是蠢到头了,想到了先前给她塞馍馍的屈婆子,忙叫丫头去唤了她过来。

  丫头倒是没有得到吩咐不让冯姨娘见人,就老老实实去把屈婆子叫了过来。

  “哎呦,我的姨娘呦,你怎么还能安心在这里坐着的。”屈婆子见了她,一脸惊慌,打发下去了丫头就急急忙忙跟她说着。

  “先前京兆府衙门的衙差登了门,说是明日就要让人过来提了您去过堂呢,老夫人与大爷关着门商量好一会,就让人把您带了回来了。”

  冯姨娘不明白:“那又怎么了?”

  屈婆子看她还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连连摇头:“您想想,大爷能让您好好地上公堂吗?”

  “且不说没有哪家的姨娘被带上公堂问话的,就是大爷那些事……他怎么敢让您去京兆府!”

  冯姨娘恍若被雷劈中了一样,一时懵住了,许久才结结巴巴:“所以,他是要……”

  屈婆子没有说话,只是满脸怜悯地望着她。

  冯姨娘终于彻底崩溃了:“不会的!不会的!远哥哥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先前说不定是他一时气头上,可是毕竟是山盟海誓同床共枕的人,他怎么也不会舍得真要了她的命去。

  屈婆子也不劝,只是叹气道:“姨娘若是不信,只管等着瞧,若有什么事再去后院侧门寻我吧。”

  说完就这么走了。

  冯姨娘愣愣坐在那里许久,坐到天都要黑了,凌承远过来了才清醒过来。

  “远哥哥……”她忐忑地起身,迎着大步进来脸色冷淡的凌承远,心里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或许是屈婆子的话起了作用,她这时候看着凌承远,总觉得害怕。

  凌承远却并没有像前两日那样大发雷霆,反倒放柔了声音:“这几天你也吃了不少苦头了,过来坐吧,陪我用饭。”

  冯姨娘战战兢兢在桌子边坐下,凌承远已经让丫头提了食盒进来,一碟碟取出来摆在桌子上。

  火腿炖肘子、万寿糕、玫瑰搽穰卷儿、荷叶莲藕汤,都是她平素喜欢的。

  他亲自夹了一筷子肘子肉放在她碗里:“尝尝,都是我吩咐厨里特意为你做的。”

  还是与之前一样的柔情蜜意温柔小意,可是这会子在冯姨娘眼里比那催命的鬼怪还要可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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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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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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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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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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