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她彻底崩溃了,费了那么多心思,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好容易盼到能进凌家当姨娘,现在居然不声不响多了个对手!
她哪里还忍得住,顾不得丫头还在给她梳头戴首饰,怒气冲冲就往晓园过去。
“谁是柳依,出来见我!”一撩开帘子,冯静柔咬牙切齿地喝道。
一身桃红潞绸百子莲对襟褙子,梳着翻云髻,插着赤金背梳的柳依浅笑嫣然:“我就是,这位是冯姨娘吧,这眼看就要行礼敬茶了,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那一身打扮越发衬得她削肩细腰腮凝新荔,连冯静柔都看得愣了愣,才愤愤指着她的鼻子:“你是个什么玩意,敢在这里你你我我的!规矩本分都忘了吗!”
柳依瞥了她一眼,难掩轻蔑之意:“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你以为你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姑娘,不也是上门打秋风等着给人当妾的,还以为能高人一头不成?”
冯静柔气得愣怔:“你不过是个丫头出身……”
柳依理也不理她,拢了拢发鬓:“丫头出身也比不知羞耻,无媒苟合怀了暗胎要好!”
“好歹说出去不会连累了大爷的名声。”
冯静柔怎么也没想到她是如此牙尖嘴利,三两句话戳的都是自己心里的痛处!一时张口结舌,急了起来,伸手抓起一旁的花斛就砸了过去。
花斛里还插着刚折的几朵莲花花骨朵儿,这时候连着花斛带着水和莲花一起摔在了地上,浇了柳依一头一身,淋淋漓漓好不狼狈。
柳依倒是不躲不闪受着了,气得脸通红,却是并不就哭闹,而是身子一歪倒在一旁丫头身上,更是一脸委屈地说着:“冯姨娘这是做什么,都是大爷的身边人,以后就是姐妹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自己闹起来呀。”
冯静柔本能感觉不对,果然一转头就看见黑着脸的凌承远正盯着自己,顿时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两步,险些踩在自己的裙摆上栽倒在地上。
看她那副慌里慌张的样子,凌承远更是腻烦,皱着眉黑着脸:“你来这里做什么?马上就要敬茶了,你瞧瞧你这副样子,半点规矩都没有!”
冯静柔愣在那里,只觉得满脸烧热,如同被扇了一巴掌,再怎么也没想到凌承远会这样对待自己,明明是他背着自己又得了新欢,偏偏还要嫌弃她不守规矩!
难道他忘了,就在不久前,自己给陆夫人敬茶的时候,他还呵护如同珍宝,现在怎么就成了让他如此厌弃的人了!
她哭都哭不出来了,委委屈屈:“远哥哥,我只是听说多了一位妹妹,才想着……”
话没说完,就看见凌承远转身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柳依:“没伤着你吧?”
柳依难掩得意地笑了,嘴里却还是温温柔柔:“不打紧,只要冯姐姐不恼了就好,我也是怕大爷为难。”
凌承远听着她温言软语,又是大度得体,更是心里熨帖舒坦许多,笑着点头:“你是个知书识礼的,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再转过脸来,冷冷呵斥冯静柔:“还不回去收拾了,一会过来敬茶!”
冯静柔眼含着泪,满心苦涩地转身回了荷香榭去。
外边回廊上,曹妈妈听得真真切切,噙着一丝冷笑看着冯静柔的身影。
好容易吉时到了,红肿着眼的冯静柔和满脸欢喜的柳依两个齐齐等在一旁,就看见上位上坐着高大俊秀的凌承远,另一边的座椅上却是空着的。
这下子两个人心里都惊讶起来,难不成到了这时候,陆夫人还没从庄子上回来?m.χIùmЬ.CǒM
哪有行纳妾礼,正头夫人不出来的!
曹妈妈在一旁笑着道:“夫人身子未大好,还在玉泉寺里听经静养,吩咐奴婢来帮着打点。”
冯静柔和柳依大眼瞪小眼,难不成给曹妈妈敬茶?
曹妈妈连忙摇头:“奴婢可不敢接两位姨娘的茶,自然是请大爷替夫人接了。”
这样也能成?
可是眼看时辰到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跪下端了茶盏,先奉给凌承远,再给那空空的座椅敬了茶。
曹妈妈把茶盏都端给了凌承远,笑眯眯地:“大爷请用姨娘茶。”
凌承远看着那四盏茶,再看看曹妈妈的笑脸,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只能一盏吃了一口放下了。
曹妈妈这才教人捧了漆木盘过来:“两位姨娘刚进门,这是夫人的恩典,赏给姨娘们的。”
一份是只赤金嵌红宝手镯,看起来十分眼熟,就像当初陆云烟丢了的那只一样,另一份是一对白玉手钏,虽然玉色莹润光洁,却是比那一份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曹妈妈笑眯眯把那只赤金手镯端到冯静柔跟前:“这是给冯姨娘的,夫人说这手镯也是一对儿,既然你已经得了一只,这另一只也就赏给姨娘了。”
另一份让丫头端到了柳依跟前:“这是赏给柳姨娘的。”
这两样都是凌家的物件,都是赏给姨娘,偏偏差了许多,一时间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冯静柔似惊似喜,她可是想起了先前娘家人过来闹着要银子的时候,母亲程太太与人推搡之间露出了手上的赤金镯子,眼下陆云烟让人送了这镯子过来,莫不是故意来落她的脸面的?她连半点欢喜都没有,只是心虚地低着头攥着那手镯子不敢出声。
柳依却是盯着那对白玉手钏好一会,才忍住了心头的懊恼,勉强露出些笑容来:“多谢夫人。”
她这会子满心都是揣测,曹妈妈说那赤金红宝手镯是一对儿,已经给了一只给冯静柔,现在把另外一只也给她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有意要抬举冯静柔吗?!
她跟冯静柔同时进门作姨娘,可还没有分大小,就算冯静柔是表姑娘,但也是无媒苟合进门的,名声先坏了,未必就能压自己一头,可是夫人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冯氏那个不知羞耻的!
如此,一场敬茶礼下来,真正欢喜的只有凌承远一人,两位姨娘各自都怀揣着心事,更是把对方忌惮到心里肉里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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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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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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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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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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