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院门大开,程老夫人与余、高两位老夫人一起进了院子,一边走还一边说着话。

  “你说说,我这样为他们打算,为了娶陆氏进门,省吃俭用把这院子都翻新了,三弟妹可是知道的,这里从前是你住的院子,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已经破落了,如今瞧着倒是不错吧!”

  程老夫人一点也没有担忧的模样,笑着指着几处厢房与高老夫人说着话。

  高老夫人还没开口,那边余老夫人已经冷笑起来:“可不是,大嫂嫂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娶了门好媳妇,这院子也翻新得好,不似从前那般,四处打秋风了。”

  程老夫人气得耷拉了脸,不再理会她,只是与高老夫人说着:“怎么不见玉绣跟着一起来,算算也该十六了吧,也是个大姑娘了。”

  凌玉绣是三房里庶出的姑娘,高老夫人自从当年生下一子夭折之后便再没有了身子,把凌玉绣就养在自己房里当成亲生的一般教养。

  听到问起女儿来,高老夫人微微挂了笑容:“赶路赶得急,怕她身子受不住,就让她在家中没有过来了。”m.χIùmЬ.CǒM

  程老夫人笑了笑:“也好,你待玉绣是真的好,事事替她想周全了。”

  余老夫人在旁边凉凉说着:“怎么也没见到玉锦,玉绣是没跟着过来,怎么咱们进了门,连玉锦都没见到?”

  这是拐弯抹角说凌玉锦不知礼数,长辈来了也不出来行礼问安。

  程老夫人想起凌玉锦那张脸,怎么能出来见人。

  “她前两日着了风寒,在房里歇着养病呢,待过几日好些了再给你们赔罪请安。”

  高老夫人摇摇头:“都是自家孩子,身子要紧,年纪轻更要好生养着,别落下病根来。”

  说着话,已经走到西厢房的小花厅了,程老夫人正要吩咐丫头去叫伺候的下人过来,却听见花厅里一阵哭泣哀求声,听了几句她的脸色陡然煞白……

  “……是老夫人让我们来看看的,罗妈妈说不能惊动别人,一定要悄悄进去打探!”是跟着罗妈妈一起过来的婆子。

  曹妈妈冷冷问话:“打探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过来问,要让你们深更半夜摸进院子里来,是不是想动什么手脚!还是你们起了歹心想偷钱财!”

  婆子哭着喊冤:“可不敢呀,夫人问问罗妈妈就知道了,真不是偷窃!”

  曹妈妈冷笑:“罗妈妈可都交代了,那碗燕窝是你动了手脚的,你若是还嘴硬就别怪我们不客气,这就给你扭送去衙门里,告你个谋害主母!”

  门外的程老夫人身子一软,人都要倒下去了,余老夫人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笑嘻嘻:“想不到府上还出了这样的事,也怪不得老嫂嫂着急,那罗妈妈好像是嫂嫂得陪房吧,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真是叫人害怕!”

  程老夫人顾不得与她斗嘴,急急忙忙要往里面走,却想不到那婆子已经吓得什么都交代了!

  “不是,不是我,是罗妈妈,她与我说燕窝里下了药,让我跟着过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老夫人刚迈出去的步子一个趔趄,又差点栽倒,连忙抓着丫头的手:“快,快进去!”

  再不进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后面跟着余老夫人与高老夫人互望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惊讶,也跟着后面进去了。

  花厅里陆云烟坐在正位吃着茶,曹妈妈和四喜带着几个婆子站在两边,地上跪着的正是程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那个婆子,已经吓得没了模样,鼻涕眼泪满脸都是。

  看见程老夫人来了,婆子像是看到了救星,什么也顾不得了,跪爬着扑向程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快救救奴婢吧,您与夫人说一说,那碗燕窝里的药真的不是奴婢下的呀……”

  程老夫人此刻只恨不能一脚踢死她,狠狠拿针缝了她那张嘴,咬牙切齿呵斥道:“还不给我闭嘴!”

  陆云烟看着三位老夫人进来,这才放下茶碗起身来,走到跟前行礼拜下:“老夫人,两位婶母。”

  余老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笑着拉着她起来:“侄媳妇这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是病了,你娘家把我们都请了来说是要接你出去治病呢。”

  陆云烟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程老夫人,笑着道:“原本是病着,但如今倒不敢病了,只怕再病几日被人把命都给害了去。”

  余老夫人最得意就是有人挤兑长房,听到这话如同听到佛语纶音,顿时来了兴致:“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说还闹出人命来了!”

  陆云烟一脸无奈地笑了:“还是一会去族老面前说吧,实在是教我难以启齿。”

  程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什么话就让你如此诋毁凌家,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凌家主母!”

  “老夫人说的是,可凌家也不能留着这谋害主母偷盗陪嫁的事呀!”陆云烟垂下头,看似温顺,话里却是锋芒毕露,无异于在打程老夫人的脸。

  高老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知道眼下这事恐怕不是什么寻常矛盾,这里面怕是有不少蹊跷,她上前拉了拉余老夫人的衣袖:“罢了,既然一时半会说不明白,还是请了两家族里的坐下来慢慢说吧。”

  余老夫人这才不情愿地走开去:“那就带了人一并过去吧。”

  陆云烟也不含糊,吩咐曹妈妈:“把那燕窝和罗妈妈一起带上,去族老那里说个分明!”

  程老夫人这时候已经知道不好了,罗妈妈落在了她手里,若是嘴不严岂不是要说出些什么来!但她心里也有几分底,罗妈妈一家老小的卖身契都在自己手里,轻易也不敢交代什么,只要拿不住罗妈妈的话,她大可以说是陆云烟有意陷害婆母,那时候可就不是陆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腰板也直了不少,怨毒地盯着陆云烟:“好,那就去吧,让两家族老们看看你能说出什么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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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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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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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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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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