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承远的不是,他被那狐媚子给迷得糊涂了,才会惹来这些麻烦事,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这心里也不好受呀。”

  程老夫人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拉着陆云烟的手一脸难过:“当年你公爹去得早,留下承远和玉锦,程家也是个烂摊子,如今好容易娶了你,承远也中了探花,日子就要好起来了,却惹了这么一家子……”

  “你心里恼了承远也是应该的,可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为了凌家日后打算,别再与他们计较了。”

  嘴里说着埋怨凌承远,可是句句都是劝陆云烟要大度,言下之意还是要她拿出银子来摆平冯家人。

  陆云烟躺在榻上,头上没有半点珠翠,只素着一张脸,看起来的确像是病了。

  听完程老夫人的话,她也没有一口拒绝,只是眼中盈盈含泪:“老夫人说的是,只是如今我陪嫁的银子已经都给了冯家,姨老爷张口又要一千五百两,无论如何也是拿不出来了……”

  程老夫人一听没银子,顿时急了:“怎么就没有了,你陪嫁单子上不是还有好几处铺面,铺子上总会有银子的。”

  一旁的四喜和八宝听得一肚子火,赶情还把主意打到了铺子上了,连铺子上的周转现银子都不放过!凌家可真是穷疯了,真拿陆家给夫人的陪嫁当自己的了。

  陆云烟倒是不惊讶,她早料到凌家母子一定会想办法打陪嫁的主意,毕竟凌家从哪也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

  她虚弱地叹了口气:“铺子上倒是有些现银,可老夫人也知道,我父亲和二娘今日也来过府里,已经知道了先前的事,他们还带了好几位管事来京城盘点铺子。”

  “若是这当头我想法子从铺子上兑了银子出来,只怕明日就会闹得陆家上下都知道。”

  “若只是我丢了脸面倒是小事,可之后想要提一提靖海侯府的事,怕就难了……”

  程老夫人一时急了,陆云烟说的没错,冯家只是几个无赖,可若是因此影响到了凌承远的前程和凌玉锦的婚事,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但眼下也不能不打发冯家人走,由着他们再吵闹下去,凌家也不好收场,这可怎么办才好?!

  一时间,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程老夫人犯了难,对着陆云烟也没有了先前的和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陆云烟让四喜扶着自己坐起来,低声说着:“我倒有个主意,就是怕老夫人不答应。”琇書蛧

  程老夫人哪里还有心思听她周周折折,着急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快说,那边冯家闹得都不成样子了!”

  “毕竟那几处铺子都是我的陪嫁,从那里支用银子也得把账面平了,就以凌家的名义写个借据,先把银子借出来给姨老爷他们,也好过这样由着他们胡来。”

  陆云烟一脸委屈:“先头我拿了那一千两银子,还以为已经了结了,却没想到还有再登门要的,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既不会被旁人知道了取笑,也能让姨老爷他们安心回永宁。”

  借据?!程老夫人顿时起了戒心,嘴里也是如此说着:“一家人还要写什么借据,岂不是生分了。”

  “您也知道,我这陪嫁过来的铺子上管事都是陆家的,就算我这院子里伺候的嘴严,难保他们会不会不小心说漏了出去,回头让人笑话起来,连表姑娘的事都瞒不住,大家都没脸。”

  她说着靠回软枕上:“老夫人不如先跟大爷商量商量再拿主意吧。”

  意思很明白,写借据就有银子,不然免谈。

  程老夫人气得青筋乱跳,却又奈何不了,毕竟陆云烟说的句句在理,原本对媳妇的陪嫁打主意就是见不得光的事,还牵扯到了冯静柔未进门就怀了身子,传出去谁都别想好过。

  如果再不拿到银子,冯家说不定狗急跳墙真闹到公堂上了,那凌家多年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好,我写,你让人去支银子来!”

  思来想去,程老夫人一咬牙,狠狠挤出这一句,心里却是把这些事都记在了陆云烟身上,都怪她这个商户女不识抬举,还敢在这里装模作样拿捏凌家,等这件事过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收拾收拾陆云烟!

  银子一半是现银一半是十两一张的兑票,因为一千五百两实在太多了,谁也没法子拿得动这么多现银子。

  冯老爷跟冯大看着放在眼前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彻底花了眼,摸摸这个,捏捏那个,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这回总算不是假的了。

  程太太这会子也期期艾艾上前来,趁着冯老爷两人不注意,摸了一锭拢到自己袖子里去了,眼里还不住盯着别的。

  程老夫人看着那一家子贪婪的样子,就好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地摆摆手:“拿了银子就走吧,再敢回来胡搅蛮缠,就别怪我不念亲戚的情分,一定报了官拿了你们去!”

  冯老爷和冯大这会子满眼都是银子,一心想着要拿着这个去赌馆玩个痛快,哪里还有心思听程老夫人说什么。

  他们嘴里答应着,手上飞快用包袱卷了银子,头也不回就要走,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一旁面如土色的冯静柔。

  还是程太太最后走的时候,在冯静柔跟前停了停,却是压低声音说着:“日后攒了银子叫人带回来,我给你存着,首饰和衣料子都行。”

  冯静柔愣了愣,想起那只赤金镯子,脸上更是挂不住,转过脸再也不理会她。

  程太太尴尬地笑了笑,跟程老夫人和凌承远打了个招呼,奈何也无人搭理她,只好低着头跟着冯老爷和冯大匆匆出去了。

  只是冯老爷一家子还是高兴得太早了,他们费了半天力气刚把银子弄到赁来的马车上,刚出了胡同不远,就被人连马车带银子一起抢走了。

  抢银子的几个人都有功夫在身,身材高大,脸上还蒙了面,利落地将冯老爷一家三口从马车上踹了下去,车夫被他们要挟着一抖缰绳,马车带着那一包银子连同兑票欢快地跑远了。

  不理会后面冯老爷和程太太的哭喊声,冯大的叫骂声,为首的蒙面人掀了掀包袱皮,确定东西都在,低声说道:“收起来,先回府去,世子爷还等着回话。”

  就这样,在尘土飞扬中,一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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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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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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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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