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莹柔崩溃的嘶喊,随着禁军动手而起,声浪一声高过一声,随着血流不止而渐渐虚弱,最后消散无形。
一直到最后一刻,谢莹柔都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她都按照谢良写给她的信做了。
怀了身孕,联合萧景君,去父留子,掌控四皇子府,诞育子嗣,以图未来……
明明没错的。
为什么到最后,她是这个结局?
完全不知道沈安宁在她这边,用了度搜好心思,有多少筹谋布局,谢莹柔自然想不明白她败在了哪。
她和萧景煜一样,到死心里都带着不甘。
他们俩一样,都是死不瞑目。
……
临近亥时,镇国将军府。
宫里的消息都瞒不过萧景宴,他有意给沈安宁穿消息,自然的,暝悠、暝卉她们也很快就知道了。
她们两个人一起,急忙进了屋,给沈安宁汇报。
“小姐,宫里有消息传出来了。”
闻声,沈安宁梳着头发的手顿了顿,她侧头看向暝悠、暝卉。
“如何?”
暝悠、暝卉对视一眼,直接笑了出来。
“小姐,宫里边传了消息,四皇子人已经没了,连带着谢莹柔,也已经被皇上下旨处理了。”
“啪!”
听着这话,沈安宁手中的梳子,不禁掉到了地上。
屋里烛光摇晃,她甚至有些恍惚。
重生归来,她一直都在等这一刻,甚至可以说,她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萧景煜死。
只要萧景煜还活着,她就惶惶不安,她就要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她就得担心是否会有行差踏错,会重蹈覆辙,会害了自己,害了沈家……
现在,终于有结果了。
阴阳相隔。
从此往后,萧景煜再也伤不到她,伤不到她的家人了。
沈安宁猛地起身,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暝悠、暝卉,一双水眸里波澜四起,许久她才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颤抖的询问。
“你们还知道多少?宫里的情况,细跟我说说,我想听。”
暝悠弯下身子将梳子捡起来,她笑着道。
“消息还没传开,不过,宫里有王爷的人,想打探些消息不难,尤其是秋霜阁里,王爷也安插了人手,了解的还是挺细致的。在小姐出宫三四个时辰之后,四皇子的状态就突然变得很差,情况急转直下,黄太医他们没办法,本来是想让人来请小姐再进宫的。可是,他们的人还没派出来呢,四皇子就不行了。”
“嗯。”
沈安宁点头,萧景煜身子的情况她清楚,状态转变的快,急速恶化,这很正常。
沈安宁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去的时候安详吗?”
暝卉摇头,“据说是死不瞑目,王爷安排的人进去瞧了一眼,说他死的时候面色痛苦狰狞,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一口一口的,不停的往出呕血,他似乎还想伸手去抓什么,想开口去说什么,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一直到死,眼神涣散,他都在抽搐挣扎,死状很吓人。”
“呵!”
脑海里,萧景煜的死状不断翻滚,沈安宁凛然发笑。
死的惨好啊。
上一世,她也是惨死,一报还一报了。
沈安宁想着,许久才轻呼一口气,“皇上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暝悠回应,“皇上那边,倒是顾及着四皇子的面子,给他脸上贴了不少金。现在,对外的说辞是,四皇子自感罪孽深重,自请流放三千里,途中遇到百姓,深感有愧,所以自裁谢罪了。不止如此,皇上还允许他葬入望京山,虽说贬了他为庶人,也清查了一些他的罪行,但到底把他的说的人五人六的,也算是保全他的体面了。”
也难为皇上,想出这么一套说辞了。
沈安宁想着轻哼,“皇上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算是个合格的父亲,有此安排并不稀奇。”
暝悠不满,“就是太便宜四皇子了。”
“是啊,太便宜他了。”
可这一世与上一世,到底有所不同。
皇上健在,沈安宁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可以为所欲为的掌权者。她终究不能像上辈子萧景煜折磨她那般,一样样的报复回去。
眼下,送萧景煜上路,还全身而退,绝了后患……
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剩下的不好奢求,她也不该奢求。
心里想着,沈安宁缓缓坐回到椅子上,“你们刚刚说,谢莹柔那边,皇上也下旨直接处理了?”
“是,冯公公带着禁军亲自动的手,赐了匕首,那伤口,跟谢莹柔刺伤四皇子的伤口位置相同,但却更深更狠。”
“对外怎么说?”
“说她与四皇子感情深厚,四皇子去了,她承受不住染了病,也跟着去了。”
皇家秘辛,不对外宣的多得是,这么安排也合理。
左右人都没了,对外的说辞如何,又给了谁脸面,沈安宁也不在意,她转而又问,“舒昭仪,还有舒家那些活着的,还没有处置?”
“暂时还没有消息。”
暝悠说着,往沈安宁身边靠了靠。
像是一早就知道她要问似的,瞑悠压低了声音,轻声解释。
“奴婢特意问了来送信的人,他的意思是,王爷说的,眼下皇上那边,或许不会有什么动静,但是,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几日,参奏四皇子和舒家的折子一直都不少,皇上暂时会压着不发,但是不出三五日,肯定会有结果。皇上既想为四皇子保全体面,总得找个代罪羔羊,舒家之前留下的活口,这次算是活到头了。”
“那就好。”
舒家助纣为虐,作恶多端,合该无人生还。
其中也包括舒昭仪。
压在心口多日的那口浊气,一下子都散了,沈安宁心里舒坦。
沈安宁缓缓舒了一口气,唇角微扬,“去,吩咐小厨房做些爽口的小菜,再准备两坛子上好的寒潭香,全都送到闻风亭去,我过会儿就过去。”
“小姐,夜深了,天气又还凉着,不如还是在院里摆酒吧。”
“闻风亭高,可观星月,可遥看皇宫。”
起身去了桌边上,沈安宁一伸手,就推开了房间的窗子。
她任由冷风吹进来。
闭上眼睛,感受着冷风的侵袭,沈安宁笑意盎然。
“那个位置不错,咱们就去那吧,更何况,许是心里太暖了,这风吹在脸上,倒也不觉得有多冷,反倒是让人觉得特别清醒,挺好的。”
“可是……”
暝悠闻声还想劝一劝,暝卉却拉住她,冲她摇了摇头。
沈安宁和萧景煜之间的羁绊太深了,仇恨也太深了,而今萧景煜死了,谢莹柔也没了,一切了结,尘归尘土归土,沈安宁正在兴头上,不必让她扫兴。
她们好好的照看着就是了。
暝悠会意,她轻声回应,“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去吧。”琇書蛧
闻声,暝悠、暝卉一起退了出去。
沈安宁听到房门被关上,眼睛才缓缓睁开,她透过窗子,遥遥的看着皇宫的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她的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那笑意,在泪光中绽放,像是凌霜傲雪的花……
惊艳芳华。
“萧景煜,这次你输了,我们就此了断,愿永生永世,再不复相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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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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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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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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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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