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非得这会儿说?你身子还没好利索,须得仔细着些才好。”
“我真的没事。”
沈安宁说着,用手撑着床微微挣扎。
萧景宴知道沈安宁这是躺久了身子难受,索性就扶着她,让她坐起来,随手拽了摇椅上的软枕,就着枕头一起垫着,让沈安宁依偎着。ωωω.χΙυΜЬ.Cǒm
萧景宴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虽然还虚,可这一阵折腾他也还受得住。
而且他遮掩的好,连气息都没怎么变。
说话时也温温柔柔的。
“可以稍微坐一会儿,但到底还虚着,多躺躺好,而且一定别让苍老瞧见你折腾,老头上了年纪,嘴愈发碎了,让他瞧见了,保准得念叨你好一阵子,你听了定得头疼。”
相处久了,沈安宁自然也见过萧景宴唠叨的模样。
只是,他这么碎碎的念叨苍风……
沈安宁眼睛微亮,“王爷怕是之前没有听苍老的叮嘱,胡乱折腾了,才会被唠叨吧?”
“哪有的事?”
萧景宴嘴硬,死不承认。
沈安宁看得明白,倒也不戳破,而且她也能猜到,萧景宴的折腾,多半都是为了她的身子,多半是为了她。
大家都能唠叨萧景宴几句,唯有她,或许是最不该多嘴调侃的。
微微勾唇,沈安宁转而说起了正经事。
“王爷可听暝尘他们说了,这次你所中之毒,是鬼蜮尊主炼制的,名叫归天?”
这些事,暝尘都已经抽空跟萧景宴说了,萧景宴自然知晓。
他也做了一些安排。
以为沈安宁是放心不下,萧景宴轻声安抚。
“我都已经知晓,你放心,暝王阁那头我已经派了人,顺着天神教和鬼蜮尊主的线索去查,连带着几次被劫杀的地点,我也都安排了人再去搜寻,确认是否还有遗留线索,这次吃了大亏,我自会多加小心,再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王爷这么安排自然很好,只是有件事,王爷或许不知。”
“什么?”
“我记得,当初翻看药典的时候,我曾瞧见过,炼制归天所用的最后一种毒物鬼冥消,乃是南诏极热之地所生的毒物,连带着配置解药的千烽斩,也出自南方。由此来看,归天这种毒,甚至是鬼蜮尊主,或许都与南诏脱不开关系,天神教在南边搅动风云,也或许与此有关,不得不防。”
没有说归天是南诏秘药,沈安宁只是从鬼冥消上提点,点到为止。
闻声,萧景宴脸色不由的暗了暗。
“南诏?确定?”
“是,”沈安宁点头,“鬼冥消出自南诏极热之地,是一种通体黑紫的毒草,生长时性味不显,一般人瞧见,怕是也不会觉得它是剧毒之物,可一旦长成,鬼冥消草根上会生出黑紫色的小果子,以果入药,便是剧毒之物,而且很难被人察觉。”
若非她以身试毒,又是活了两世,见过了许多奇药奇毒的人,怕是也发现不了鬼冥消。
让鬼冥消亡,物如其名,可见其毒。
在暗中蛰伏,都一次遭遇,一出手就对萧景宴用这种毒——
也不难窥得背后之人的阴狠。
“关于鬼冥消的事,王爷也可以找苍神医问问,他出自医仙谷,想来会有所了解,说不准他知道的比我还要多些。”
萧景宴眉头紧锁,许久,他才点头。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会再安排人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好。”
“安宁,今日所说之事,你切不可在于旁人多言,以免引火烧身。”
这些年,南诏倒是安稳,近十年内,南诏就曾派使臣进京朝贺过三次,对大邺不可谓不亲近。
如果沈安宁所料不错,说猜不错,那南诏这亲近外表下包藏的祸心,不可谓不毒。
鬼蜮尊主是谁,现在在哪,下一步想做什么,萧景宴均不知晓。
敌暗我明,再小心都不为过。
尤其沈安宁还是那个为他解了毒,坏了鬼蜮尊主所有安排的人,她太容易成为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宣泄的出口了。
得小心些。
萧景宴叮嘱着,还不放心,他暗自寻思再调些人去暗中守护沈安宁。
另外,这件事得告知皇上,也好有所防范。
因着归天和南诏的事,萧景宴当日临近傍晚的时候,就离开黑木寨回京了。沈安宁身子好了一些,又知道萧景煜、萧景君再京中闹起来了,她自然也要跟着回京。
萧景宴倒是没拒绝。
他让人安排了马车,外面瞧着再是素雅不过的,而里面则装的精致,
知道沈安宁身子虚,怕是难以久坐,萧景宴特意让人在马车里,垫了两层厚厚的毯子,茶水糕点也都背着,一应俱全,坐在里面倒也舒服。
马车辚辚而行,速度不快,一直到入夜,才堪堪进京。
萧景宴先送沈安宁回了镇国将军府。
“你好好休养,我进宫一趟,有时间就来看你,至于那位那边,若是有了什么消息,我也会来告诉你,你不用太费心耗神。”
那位……
自然说的是萧景煜,不用说破,沈安宁便心领神会。
沈安宁轻轻点头,“我知道。”
“那好,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歇着吧,一定要记得我说的,好好歇着。晚些时候,苍老回住到府上来,到时候你都听他的,不许乱来。”
“我不是王爷,我很遵医嘱的。”
“你啊……”
萧景宴被调侃了一句,心里莫名甜滋滋的,他勾唇笑了笑,再没有多啰嗦。
目送着沈安宁进了镇国将军府,之后,他就和暝尘一起上马,直奔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
御书房。
萧景宴来时,御书房灯火通明。
夜风吹动着宫灯,摇摇晃晃的,莫名的舞动着几分寂寥,常日在御书房伺候的宫人,此刻全都守在外面,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隐约间,还可以听到御书房里的争吵声,歇斯底里,还带着几分恼怒哭腔。
萧景宴眉头紧锁。
小太监瞧着萧景宴来,忙进去通禀。
不多时,冯公公就从里面出来了,见到萧景宴,他三步并两步的迎了过来,在宫灯的映照下,他脸上也更多了些许喜色。
“王爷这就回京了,身子可好些了?”
“还好。”
“好就成,皇上日夜惦记着王爷呢,吃东西吃不下,睡也睡不安稳,一会儿皇上瞧见了王爷回来,身子也好了,他一定很高兴。”
听着冯公公的话,萧景宴笑了笑。
“这几日父皇为我费了不少心,比寻常时候疲累,有劳公公照顾了。”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公公谦虚了,”两人正说着,御书房里就又传来了哭喊声,萧景宴微微蹙眉,“可是出了什么事?里面怎么这么吵?”
“是大殿下和四殿下在里面。”
冯公公只说了一句,并没有细解释什么。
不过,萧景宴到是知道萧景君、萧景煜发生冲突的事,现在他们会闹起来,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只是,没想到皇上提前回京,这事却拖到现在才处理。
倒是让他赶上了场好戏。
早知如此,他该带沈安宁进宫的,想来,这一出狗咬狗,她应该是喜欢看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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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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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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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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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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