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是老狐狸。
甚至不用交流商讨,看一眼,他们就知道,该怎么把这些东西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将银票还有一部分证据,重新放回到了包袱里,沈长玥一边把剩余的东西,都交给萧景宴细分,他一边侧头看向沈安宁。
“安宁,我们要即刻进宫,你呢?是随我们一起,还是……”
“我就不去了。”
对上沈长玥的眸子,沈安宁稍稍勾唇。
“宫里的事,有谢统领回禀消息,又有战王爷和三哥坐镇,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我去了,也不过是当面看场热闹,痛快两分,出口气罢了。比起这个来,我还有两件更要紧事,必须抓紧去做,所以我就不去蹚宫里的浑水了。”
萧景宴心里,也不希望沈安宁进宫。
萧景煜再不济也是个皇子,与皇上血脉相连,是亲父子。
浮生楼的事,以及与萧景煜有关的证据,可以因沈安宁起,却不该再由她去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不然,不说舒妃、舒家,就是皇上心里,大约也会对沈安宁心存芥蒂。
那不是萧景宴想看到的。
“不进宫也好。”
看向沈安宁,萧景宴认同的点头。
“宫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本王盯着,证据会逐步散出去,御史台那些老东西不会善罢甘休,还有其他几个皇子,也会闻风而动,萧景煜欺负了你,这次必然付出代价。不过,萧景煜背后还有舒家,还有舒妃,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铤而走险。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派两个丫鬟给你,都是影卫出身,功夫不差,若有万一,好歹能护你周全。”
“不……”
“别说不用,安全为上,这次听我的。”
知道沈安宁想说什么,还不等她开口说完,萧景宴就将她的话打断了。
萧景宴侧头,看向一旁的沈长玥。
“三公子劝劝?”
闻声,沈长玥看向沈安宁,他冲沈安宁点了点头。
沈长玥承认,他是对萧景宴有所防备,但是,萧景宴有句话说的对——
安全为上。
眼下没有什么,比沈安宁的安全更重要。
沈家的根基在边境,将军府这边虽有高手,但比起萧景宴的人,到底差了一截。一旦舒家、舒妃怒到极处,丧心病狂的攻击,用萧景宴的人,沈安宁的安全更有保障。
而且私心里,他也想看看,萧景宴能做到哪一步?
他不想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萧景煜图谋着沈家权势人脉,一计不成,疯狂报复,可也许萧景宴不一样呢?
日久见人心。
这也算个窥探人心的机会。
沈长玥给沈安宁的眼神,萧景宴看到了,沈长玥的心思,萧景宴也能猜到七八分。他不介意沈长玥的多疑和猜忌,因为他知道,这是沈长玥保护沈安宁的方式。
当初,若是也能这般,或许……
心里刺痛。
萧景宴蹙了蹙眉,终究没再深想。
掀开车帘子,萧景宴看向暝尘,“去将暝悠、暝卉调来,保护沈小姐。”
“是。”
暝尘应声,随即去调人。
知道萧景宴护着沈安宁,暝尘对他的安排,并没有多大反应。
可沈安宁的心,却忍不住漏了一拍。
暝悠、暝卉,这两个名字沈安宁没听说过,但上辈子,她调查过萧景宴的底,她知道,萧景宴的手上掌控着一个暝王阁,里面人才济济,而以“暝”字开头的人,与萧景宴身边的暝尘是同一等级的,都是最强的。
一下子派给她两个,萧景宴倒是真舍得。
马车辚辚而行。
一刻钟多些,暝尘就带着暝悠、暝卉到了,有人守护沈安宁了,萧景宴和沈长玥再不耽搁,他们急速进宫。
而沈安宁则带着人,去办了她要办的事。
宫里热闹!
那她,就给这热闹再添一把火!全当是祸水东引了!
……
宫里,御书房。
萧景宴和沈长玥来的时候,只觉得御书房里阴恻恻的,除了喘息声,偌大的御书房,再没有一点声响,这里死一般的沉寂,压抑的窒息。
萧景煜刚醒,跪在地上看着皇上,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父……父皇……”
“啪。”
皇上抬手就在龙案上拍了一把。
沉闷的声响,将御书房的平静撕裂,皇上冷冽的质问随之而来。
“禁足期间,非诏不得出,你倒好,不但抗旨外出,还青天白日的跑去寻花问柳,纵情风月,老四,你当朕的旨意是什么?空话?耳旁风?还是过家家的笑话?”
“父皇明鉴,儿臣不敢。”
“不敢?”
“是,”萧景宴脑子飞快转动,“父皇,儿臣最近身子异常,总动不动就晕,自从被禁足之后,儿臣一直在四皇子府里调养,诚心悔过,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错。儿臣今儿也一直都在书房里抄书,不曾离开。儿臣也不知道怎么会晕,又怎么会被带去浮生楼,儿臣冤枉。”
“朕只说了寻花问柳,纵情风月,可不曾提浮生楼,你却言之凿凿,这不是不打自招是什么?”
“儿臣……”
“你那糊弄鬼的话,就不必跟朕说了。”
皇上厉声打断萧景煜的话。
都心知肚明的事,再听狡辩,无非是自寻烦恼,皇上可没那个癖好。
心里气,皇上冷冷的瞟了眼谢昭身后的箱子,“朕问你,你和浮生楼是何关系?浮生楼里私藏的兵器、火药、金子,是否与你有关?”
顺着皇上的眼神,萧景煜回头,也看到了那些金子。
那都是他的家当。
他以为,银票被沈安宁搜罗光了,已是他的损失,可现在,这些金子也被推到了皇上面前……
到了这个地步,这些金子,他还如何保得住?
萧景煜咬着唇,他心都在滴血。
当断则断。
老半晌,萧景煜才深呼一口气,低头垂眸,他把有关浮生楼的一切都推了个干净。
“父皇,儿臣晕倒后,在浮生楼的地下暗室曾醒过一次,听人提到了浮生楼三个字,才知自己所处位置。之后儿臣又晕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儿臣真的是被栽赃陷害的,浮生楼的一切,都与儿臣无关,这些金子,还有什么兵器、火药,更与儿臣无关。”m.χIùmЬ.CǒM
“是吗?”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儿臣愿五马分……”
“四哥,”打断萧景煜,萧景宴款步上前,邪气勾唇,“立誓这一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萧景煜本就心慌,听着萧景宴这话,他气的浑身发抖。
“老九,你这是什么意思?”
“善意提醒,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都说老天有眼,万一老天闲了,真让四哥应了誓,五马分尸这死法,可不太好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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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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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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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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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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