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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严寒,冷风呼啸。
聚灵山上,云深不知处有座小村庄,这片人烟稀少的净土传出一阵喧嚣,又被一大片苍白色的云朵遮掩。
这里是清溪江的源头,位于聚灵山脉的主峰最高的峰顶,正值冬季,冬雪覆盖了整个山头,一片银白素裹。从山峰之巅洗出来的清澈甘甜的山泉灵水流向远方,山高水长,飞流直下三千尺。
远处的放牧老汉抬头望山,露出几根草梗的黄褐色草帽下白发苍苍,老脸上沟壑难填,他抽了口旱烟,悠悠叹口气,白色的水汽烟雾笼罩在眼前,让那一座山变得更加朦胧,好似仙居。
他赶着牛羊离开,只觉那里无人可至,雄鹰难飞,又羡慕那里安静平详,无战无苦。
传说聚灵山有山神,虎狼盘踞,凡人难进。上山想要去打猎的人兜兜转转又回原点。
但是有个长发白须仙风道骨身后跟着一个乐淘淘笑着的小童子的道士,那位道长他甩着白色的浮尘,飘然若仙地告诉了一群向他跪拜磕头乞求的苦命人:
“聚灵山脉的主峰那上面住着神仙,所求所怨皆可解。
是真是假,自请定夺。”
那群苦命人已生死志,有何不可;跋山涉水,终至山巅。
可是山中仙?可能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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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烽和他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坐在板凳上,正在大院子里面一边烤火一边剥豆子,小孩儿的手柔软而灵巧,一颗颗青绿色饱满的豆子从密密包裹着的火红色豆荚中剥下,黑灰色圆肚子陶罐时不时被丢进去的一小手豆子撞击发出砰砰的声音。
簸箕里那一大把带着枝叶的豆荚渐渐减少,被剥下的豆荚枝叶随手丢弃在地上,几个小孩的身下都是一堆小山。
小孩们谈天说地。
他们谈论起从自己家里人听到的附近村里丢了的小孩。
冬天来了,大雪封山,丢失的小孩不容易找回来,他们猜是被下山找吃的狼给叼走了,还是被人给拐走了。xǐυmь.℃òm
丢孩子的人家都找疯了,竟然意外找到了深山中他们的村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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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钗布袄、灰头土脸的妇女一路苦苦哀求。
神色憔悴的瘦黄脸上头发凌乱,已经失去光亮的眼睛发现深山里居然真的还有人竟无端地透露出一丝癫狂,她黑色的棉鞋全然湿透,黑色的裤腿被沿途的树枝划破,从开叉的裤腿缝隙里露出带血迹的青紫瘀痕密布在腊黄色像树皮一样的肌肤上。
她双膝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对着这里的村长苦苦哀求,求这些活神仙,是否知道自己的小孩去了哪里?
她和村里人一同上了山,一个人迷路了,却偶遇了在树上跳跃,潇洒自如的活神仙,这座山村的村长。
她哭啊,她丢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还那么小,才三岁大,还没一根棒槌长。
丢的时候还穿了她新给买的红棉袄,长的很可爱,圆脸圆下巴,眉心有个小红痣,村里人都说他看起来像个小仙童。
他还特别乖,大人们见到他,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只是她,还有邻近的几个村很多人都丢了小孩,大多都是家里唯一的小孩。
到处找也找不到,他们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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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丢孩子的人,在村子里到处求着要找孩子,宁静的村子那一阵子都是鸡飞狗跳。
见到他们如此着急的,村里人老一辈有智慧的人拉着他们的手,才不会让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到处在犄角旮旯里疯狂地一再重复翻找,哭寻孩子的人离开,老人们拄着拐杖一只手拄着拐杖,身体微颤着说。
“孩子是被别人抱走的,狼下来是有脚印的。
找了几天了,还找不到的话就不要再找了。那些牙人已经将这些孩子运到其他地方直接卖了。我看啊就是村外面几天前来的那一辆马车干的,你们沿着那个车印子找找看。
再生一个就好了。”
他们怎么肯继续再听,挣开拉着他们的手就走了。
果真看到了一连串已经变淡的马车车辙印,但是马车车辙一出村就消失不见。
心急如焚,慌不择路,彷徨又无奈,一声声泣血的声音唤着他们孩子的乳名从村前喊到村后,从一个村喊到另一个村。
哪里都没有传来孩子回复的声音,一双双布鞋磨破了脚,要过年了,天寒地冻,见到他们的人谁不叹气?更加仔细着自己的孩子,做什么事情都要带着自己孩子走,就怕一个转眼间,孩子就被别人给抱走了。
听个过路的道士说,聚灵山主峰这里住着神仙,能帮他们这群苦命人找到孩子。
他们这群丢了孩子的家里人从几个村子得到消息聚在一起,走了几十里路很久才找到了这里。在山里,他们又迷了路,是被这里正在打猎的偶然遇到的村长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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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到处跑,山上有狼。我们还打不过。”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有的小孩一边剥豆子一边吃,他们剥的是一种可以生食的茴香豆,火一样的豆荚,圆润饱满的红豆子,入口回甘,粉糯香甜。
重烽的小手很冷,白色狼毛打成的精致小帽却包裹了他整个圆圆的小脑袋,只有露出来一双葡萄形状的漂亮眼睛,黑曜石般晶亮的瞳孔里闪烁着光。他向陶罐丢进了他抓得满满的一小手的豆子,他从看见那个跪地磕头的妇女以后就一发不言,和他的同伴们一起坐在这里安静地剥豆子,冷不丁说了一句打断了其他小孩的讨论,“她家的小孩快死了。”
那个跪地磕头苦苦哀求的妇女身上有一根象征着子女缘的细细红线,但那一根红线快断了,只有几根奇怪的黑线还很强盛,而那些黑线轻柔地缠着那一根快断的红线,密不可分。
那群寻找孩子的大人们身上的那一根细细的红线也快断了,细细的红线像一段脆弱分叉的长头发,轻轻一扯就要断掉,露出里面分叉的纤维。
根据那些红线的轨迹,可以找到红线相连的两人。
只是快断的红线,沿着线两端找起人来很困难,而且找到了人那根红线也更容易断,断了人就没救了,连来世的缘分都没有。
最奇怪的是,他和那个妇女居然有一条浅浅的因果线,一条他不想去猜的因果线。
他身旁的还在剥豆子的小伙伴们不住地点点头,他们头上的帽子毛都跟着动了动,洒下了好多雪花来。他们分外认可他的能力,重烽是他们最喜爱的小可爱,他的那双最漂亮的眼睛可以看到很多东西,他说的话一定都是对的。
谁能拒绝长得奶乖,每次来玩都会带糖分享的小可爱呢,他们都不能,每次看到他,一些小孩的帽子下藏着的另一双小耳朵都心痒痒到直晃,顶歪脑袋上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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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到了,抓到了。”
一个圆脸的胖男孩气喘吁吁得跑到了这个大院子里面,圆滚滚的球似的他还没有停下脚步,就开始呼朋唤友。
“抓到什么了,狼?有肉吃了。我要吃掉它的脑袋。”
靠着门口正在剥豆子的女孩耳朵最灵,眼睛一瞬间就亮了,抬起头来,声调上扬语气兴奋地问道。
“抓到了一个人贩子。就是他偷了大家的小孩。”胖胖的小男孩还在喘气,小脸上是止不住的兴奋。
“人贩子?!”
还在剥豆子的小孩子们都炸开了锅,他们这里开蒙早,都知道人贩子是什么意思,是会偷小孩的垃圾,罪不可赦的人渣。
重烽先一步起身丢下手中的豆荚,两条短腿快速小跑着离开了座位,要去看热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爹一定回来了。他身后的小伙伴们也站起来,跟着他走,重烽路最熟,跟着他准没错。
“你们等等我呀。”
胖胖的小男孩从他们的陶罐里抓起一把豆子往嘴里塞,嚼着豆子跟着他们的后脚离开。他饿得快,跑了一下就饿得快腿脚无力。重烽小可爱剥的豆子最好吃,他又返回去抓了好几手放在衣兜里才离开。反正那个人贩子最后的结果都是死,聚灵山悬崖上丢下去的可不只是动物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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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孩子,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他还穿着红袄子,是新的。你记得的,对不对?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你说呀,你快说呀。天气那么冷,我儿子命苦啊,出了什么事,我能一口一口地把你咬死。我儿子,他穿着一件红袄子,你记得的。”
之前重烽看到的那个寻子心切的贫苦妇人正伸出鸡爪一样瘦黄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一个还带着圆绿叶片的褐色山藤一圈一圈捆在地上的贼眉鼠眼的男人的衣领面容狰狞、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我们只是路过,在山上来采药。你们把我的同伴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知道你的小孩?你们找错人了,知不知道?”
被绑着的男人叫阿贩,穿着锦衣玉服,被山藤捆绑的衣服下挤出了一圈的肥肉,像是地上蹲了一个发芽的土豆,下巴很宽,像一个破鞋帮子一样。
阿贩眼神凶恶地想要挣开拉着衣领的手,控诉地说,“你们这是在干嘛?抓我干嘛?我告诉你们啊,我可是顾家的人,我姐姐是顾家二房的贵妾,弄伤我,你们这群山里的野蛮人就死定了,我姐姐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还不快放了我。”
阿贩心想,如果不是要给顾二爷准备祝贺礼,他也不会求巫师以后,带着人到处去抓小孩挖什么灵根练灵丹妙药。他的心腹太少,他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了13个小孩。他听说这个这个山里面有神仙,怀疑是这里面也是有一些有灵根修了点仙的人。
阿贩带着他的下属和她姐姐派过来的高手来这里面抓人,就被突然出现的正在山里打猎的重力抓住。等他逃出去了,他一定要带着顾家的人,要这里的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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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的遮掩下,跑过来的重烽闭上了眼,眼睛变了,那双黑曜石般的黑色眼睛颜色已经变了,他挣大那一双有四个暗红色的瞳孔,凝聚自己的精神,运用自身的能力,终于看着这个男人身上密密麻麻缠着的黑色线,这些线是如此的狰狞可怕,四面八方的缠绕着他,好像要吞噬掉他。
有一缕几根的黑线离这里非常的近,黑线很细,但是黑的发晕。
重烽和其他小孩在大人们的腿边钻来钻去,终于重烽找到了他的爹,也是这个村的村长,他重重拉了下他爹重力的衣角,他爹弯下了腰,重烽对着他爹的耳朵小声说道:“爹,我能知道他带走的小孩在哪了。”
“把他关进饲堂,我之前抓住他的时候,从他的身上搜到了他藏孩子的路线图,已经记到脑子里面,大家跟我走,你们的孩子还在等你们。”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带着点黑色的毛毡帽子,一身黑衣的重力走上前去,敲晕了还在叫嚣着要放了他的恶毒男人,他没有说的是那些跟着这个男人的手下已经坠入山崖,落入深渊,命入黄泉了,如果不是要带一个人回来,让他们这些失去孩子的人泄愤,他也不会让这个男人活着回来。
一个连手上的装饰品都是小孩头骨指骨的人,一见到他,就要手下用手上的弓箭射杀掉他的人,带着人跑上山来抓孩子,恶毒而又愚蠢,他可不会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重力看了一眼,已经聚在一起的找到这里的外乡人,这些人面色憔悴,只在这里喝了一碗姜水热汤,就着急的要去找自己的孩子的人。他很理解他们,如果自己的崽丢了,他也会这么着急。
重力聚集了一大堆壮年男人,抱着在地上的戴着白色狼毛帽的重烽,又扫了一眼在外围一直紧巴巴地看着这里的一群小孩,说:“大家跟我来。其他小孩就不用跟上来了,等回来我再跟你们一起说。”
落后的小孩互相看看,嬉嬉笑着说道:“我又不是其他小孩。”
一些小孩连带着身上的衣服一起化成了小动物,天上飞的,陆地走的,水里游的,跟着这群大人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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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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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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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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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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