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宜显然没想到这一层,心里还在想,若以后动了他宠爱之人,希望他还记得今日之言。
李端锦见林攸宜没往那方面想,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许失落。
若是别人,早就高兴坏了吧。
第二日,静怡嬷嬷来到长春宫,“接下来,请皇后娘娘多担待。”
静怡是奉太后娘娘懿旨来教林攸宜规矩礼仪的,林攸宜忙道:“谢太后娘娘挂念,请嬷嬷多费心。”
静怡嬷嬷教规矩比储秀宫的嬷嬷更严,要求更高,饶是林攸宜自小规矩习得不错,半日下来也有些受累。
还好规矩只用学半日,不过下午的时候,敬事房大总管安德鲁来了。
“启禀娘娘,后宫妃嫔已册封,按理陛下便可幸后宫,广施雨露,绵延子嗣,奴才此来请示娘娘绿头牌一事。”说着将一个装有绿头牌的托盘呈至林攸宜面前。
林攸宜看着托盘神色瞬间变冷,安德鲁是敬事房大总管,可以算得上是内侍监第一人,自己未得凤印,他请示也该去请示太后娘娘。
昨日处置了一次宫务,那是太后有懿旨,今次又来了宫务,安德鲁却只字不提太后。林攸宜推测,这是太后又一次试探,若问都不问立即处理了绿头牌之事,只怕会在太后那落个“贪权”、“无规矩”的评价。
而且此人刚才行礼便多有不实,第一次拜见皇后,当得是三拜九叩大礼,安德鲁却只行了个简单的拱手礼。
何尝不是这太监想试探自己,若她性子是个绵软的,以后便好拿捏、阳奉阴违。不论是为了之后执掌后宫还是震慑眼前之人,她都不能轻轻放过。
安德鲁说完久未等到林攸宜出声,不由得用余光偷瞧。
却见林攸宜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声音颇冷:“安大总管口里称本宫为皇后娘娘,只怕这心里没多少尊敬,安总管回吧。”
安德鲁一惊,他是皇帝亲封的正四品敬事房大总管,伺候过两任帝王,手下管理内侍监和宫女无数,本想借此机会试探下新任主子的脾性以便日后相处,想着第一次见面就算惹怒林攸宜,不过也是口头上敲打敲打,未曾想,林攸宜态度居然如此强横。
不由分说就给他按了个不敬皇后之名,还赶他走,若是今儿个真这么走出去,只怕这不敬皇后之名就坐实了,安德鲁一想,发现他小瞧了皇后,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他猛地跪在林攸宜跟前请罪:“皇后娘娘冤枉,奴才绝没有不敬之心。”
林攸宜一声冷哼,“那为何见本宫不行大礼?是觉得陛下亲封本宫为后一举是不该?还是高居敬事房大总管高位日久,忘了什么是规矩?”
一连三问,声音不大不重,却每一声都像是重鼓敲在了安德鲁心上,只回声都震得他心肝儿直颤。
这一瞬,一股寒凉从脚底升起,背后似有冷汗冒出,竟有种面对陛下的感觉。
“奴……奴才不敢。”安德鲁此时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漫不经心,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过了眼前这一关,不能惹怒了皇后,否则以后哪还有好果子吃。
“我看你敢得很!”林攸宜忽然提高了音调,“本宫未得凤印,你却将宫务呈给本宫,是想唆使本宫不敬太后争夺权柄,挑拨本宫与太后娘娘情谊,用心之险恶委实难容。”
“嘭”的一声,安德鲁差点吓瘫,头重重磕在地上,浑身颤抖。林攸宜说得这罪名要是成立,他这个正四品敬事房大总管也就走到头了,有没有命还难说。
难道是皇后娘娘有想扶持的人,他这是上赶着送把柄到皇后手里?安德鲁此刻已什么都不敢多想,只一个劲求饶,“皇后娘娘开恩,奴才有罪,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奴才一命。”
安德鲁求了好一会儿,林攸宜瞧着差不多了,才道:“安公公初次来,想来是不知本宫脾性,本宫向来不喜办事不牢不实之人,做得好的,本宫会拔擢奖励,做得不好的,本宫会给个弥补机会,若还是没有转变,那任何位置都可以换人。”
“奴才……奴才一定认真改过,求皇后娘娘给个机会。”安德鲁再也没有轻视之心。
“此次绿头牌之事……”林攸宜慢悠悠说。
“奴才马上去请示太后娘娘示下,再不敢不规矩。”安德鲁见林攸宜有松口的意思,立即表态。
“如此,你去吧。”
安德鲁叩头,随后恭敬退出长春宫才转身,此时瞧着外头的日头,竟有种重见天日重获新生之感。
他半回头看了看长春宫的方向,还忍不住心里胆寒,暗想,以后去皇后娘娘面前办差,可一定要谨言慎行,把事办扎实了。
安德鲁离开后,林攸宜好半晌没有动作,她这辈子弃情绝爱,便是不想被这些事影响,但这辈子李端锦待她是上辈子不曾有过的好,她也感受到了皇帝的温情,于是差点沉醉。琇書蛧
这绿头牌一事让她心里有些发酸,但也及时点醒了她,帝王的宠爱再好也只是一时的,昙花一现过后只会是满目苍凉,她定不能重蹈覆辙,落得上一世的结局。
李端锦处理完一天的正事,正准备歇一歇,安多便端了个托盘到他面前,只见托盘上摆着许多绿色丝绦的木牌,木牌上写着诸多宫妃名字。
“太后娘娘示下,陛下既已册封宫妃,便应广施雨露、绵延子嗣,延续皇家血脉。”安多说。
李端锦凝眉,他想起林攸宜,摆手让安多将绿头牌撤走,“离大婚之日不到一月,朕大婚之后再安排侍寝之事。”
安多迟疑,担忧道:“太后娘娘那边?”
“你照朕的话回禀就是。”李端锦道,林攸宜是他亲手选的皇后,他愿意给予她这份尊重。
“奴才遵旨。”安多随即去了慈宁宫。
“等等,”提起大婚,李端锦便问道:“大婚进行到哪一步了?”
皇帝的大事,安多自然是打听清楚的,“礼部安排明日纳采。”
李端锦沉吟片刻,道:“让礼部尚书欧阳纯来一趟。”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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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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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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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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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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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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