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婉也来了脾气:“你发的什么疯?”
林恒被怼得一愣,“今日内侍官到处通知,你没接到?”
“什么?!”王婉也吃了一惊,她是不想林攸宜入宫,但这不是头发都想白了还没想到办法来着,“是不是没选上?”
“那才有问题!”林恒说:“我担心有人借修瑜之事在闺女这事上使绊子。”
王婉聪慧,一点即透,“难道会有人利用此事打击我们?”当即就挽了发去见长公主。
长公主已经歇下,听得是选秀的事,便又起了身。
她经历得多,立即就察觉到不对劲,长公主府的招牌没道理连名单都上不了,没准还真是有人想害公主府。
“我差人去打听打听。”
这日,李端锦来向太后请安,太后问起选秀的事儿,“陛下大婚日期已定,礼部已操办得差不多了,这次选秀必要点出中宫皇后,陛下有什么要求。”
李端锦恭敬道:“都说娶妻娶贤,皇后还是要以品行为主,才华其次,身份后之,请母后示下。”
“陛下虽已亲政,但前朝并不稳固,皇后人选可以往后看,哀家只提醒陛下,身份不能轻视,辅政大臣、肱骨之臣之后定是要纳入后宫的,一是安他们的心,也是你笼络他们的一种手段,二是有她们在也可牵制、敲打前朝。”皇帝还太年轻,太后忍不住要多提点。
“母后言之有理,请母后做主。”李端锦对后宫有谁并不在意,他一心只关注政事,唯一让他有点兴趣的女子,现在言之还过早。
见李端锦明白了自己的苦心,太后心中甚是满意,“皇后毕竟是你的发妻,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哀家会尊重陛下的意见。”琇書網
这是太后对李端锦一开始对皇后要求的回应。
“等秀女入宫,陛下的心也该收一收,元宵节外出之事,哀家希望陛下仅此一次,皇帝耽于享乐绝非社稷之福。”
从慈宁宫出来,李端锦的面色如同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寒风肆掠。
他贵为天下之主,却也不能全凭心意行事。总有那么些无奈,就如前朝,他有心建树,却总也受各方掣肘,就如后宫,连亲生母亲都要在他身边安插人。
终究是他还不够强大!
回到宣政殿,李端锦的脾气就爆发了,“查,给朕彻查,是谁把朕的消息传了出去!”
林攸宜正犹豫着要不要使用那药粉时,便听说了长公主让人调查的结果,原来是负责此事的内侍监那天突然闹肚子,就错过了林家。
但巧得是,当晚写着林攸宜名字的泥金帖子不翼而飞,那内侍监怕被罚,就瞒而不报,直到长公主托人去查,那内侍监知道瞒不下了,才说出了此事。
长公主召来林恒、林濯夫妇共同商议,此刻正聚集在长公主院子的正厅里。
“这些个混账东西,吃着皇粮,却做下如此欺君罔上之事。”林恒大怒,“我现在就去禀告陛下。”
说着便急匆匆往外走。
“站住,若陛下问起你是如何知晓的?”长公主问。
手伸到内庭去打探消息,长公主府脱不了干系。
“这摆明了是有人针对我们,不过这一招可真毒,攸宜在名册上,如果当日没按时到,不但那内侍监跑不了,长公主府也免不了藐视君上的罪名。”长公主面色沉重,“现在就算咱们知道了,没有泥金帖子,入宫当日也难逃欺君之罪。”
林濯是个直脾气,“既然进宫不行,要不就别进宫了。”
石语蓉瞪了林濯一眼,“说得轻巧,民间逃婚都会被千夫所指,何况你还是逃陛下的婚,一个不好便是全家问罪。”
同一时间,林修然来找林攸宜,也是在商量这件事。
“要不咱们就趁此机会用药,最后万一查出来了,也是内侍监的责任,咱们顶多算是不知情,还有病在身,也是情有可原。”林修然不希望唯一的妹妹入了皇宫,极力出谋划策。
林攸宜蹙着好看的眉,似有一股轻愁笼罩着。
林修然的法子对于不想进宫的她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借口,但是,“若这次是单纯有人不想我进宫还好,但若是爹或大伯政敌出的手,只怕后续不会让长公主府好过。”
咬开了这个口子,只怕别人会把长公主府往死里踩。
要荣耀起来不容易,要衰败却是轻而易举。
林攸宜心里想,恐怕入宫已成定局。
长公主揉了揉眉心,“现在不确定到底是哪方的敌人,到底想要怎么样,咱们不能赌,也输不起,咱们只能自己补救,攸宜必须入宫。”
王婉面上一白,长公主看了她一眼,“我知那丫头不愿意入宫,只有你去开导开导她。”她又说,“现在入宫咱们还差一份泥金帖子,恒儿,还得你去找找那内侍监。”
“现在长公主府遇敌,你们都警醒着些,切切注意谨言慎行!”长公主提醒道。
晚上临睡前,王婉来到林攸宜房里,屏退了下人。
林攸宜从王婉面目表情便猜到自己是要入宫了,随后温言央求:“母亲,陪陪我。”
王婉转身,抹了抹眼睛。
待王婉上榻,林攸宜抱住母亲的腰,头轻轻靠在她怀里,很有安全感。
王婉轻抚林攸宜一头又黑又顺的青丝,感慨她家闺女长大成人要嫁人了。但“嫁”这个词对入宫的秀女来说,何其渺茫,只有皇后才能称“嫁”,其他人看着身份尊贵,说到底也不过是“妾”。
想到此,王婉泪涌于睫。
“母亲不要难过,就算是嫁给其他人,也不会有人像咱们家一样一夫一妻。”林攸宜道。
“有时候母亲在想,若你不是投生我腹,而是成为我儿媳,母亲就能好好待你。”王婉感慨。
“那可别,您不知道,我多么庆幸能做您的女儿,您已经是好好待我了,我真希望下辈子还做您的女儿。”
“傻孩子。”王婉亲吻林攸宜额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母亲一直对你很是严厉,你出身高贵,还依旧压着你苦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掌家也不曾落下,可觉得辛苦。”
林攸宜摇头,“只觉得生活很充实,除了做女红扎手的时候会有一点。”
“宜宝,是你祖母早算到可能有一这一日,因你出生时间和当今那位年岁相合。母亲想着,偌大的后宫,无数妃嫔就守着当今,剩下的日子可怎么过。”
母亲之所以没拒绝祖母的安排,林攸宜或许先前不明白,但此刻却是明白了母亲的深谋远虑,“母亲是希望我在后宫也可以活得充实,有自己的爱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一刻,林攸宜泪悬于睫。
王婉竟是从林攸宜儿时起就谋划了她的未来,当真是为女儿操碎了心。
林攸宜抱着王婉的手又紧了紧,身体挪了挪,恨不得贴到王婉身体里去。
王婉爱怜地抱紧林攸宜。
两人聊了许久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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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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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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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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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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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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