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身边的田一可微微睁开眼睛,轻轻抬起下巴看着我,一会她眯起双眼好像被阳光刺到一样,笑着不说话。过了许久,她半起身子用双臂娇媚地圈住我的脖颈,那湿润的双唇再次吻在我的唇上,只轻轻一下。“毛杰,从第一次在香榭舍见到你,我就开始注意你了,建明曾经和黎市长介绍你的时候讲了你毕业后的许多事,我们都以为你是个历经人情世故的俗气人,但是想不到你是那么单纯,那么善良,好像过往的经历不能影响到你半分。那天你说你佩服我,你哪里知道,是我佩服你。我已经污浊了,我的身体连通我的心灵,都被这个肮脏的现实世界给玷污了。我喜欢你毛杰,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干净存在。”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真诚,我还要明确什么呢?难道爱就是要占有对方,并且是独占吗?难道欣赏就不行吗?你可能会说你小子真不要脸,刚刚睡完人家女孩,还假装高尚什么难道欣赏不行吗?真是虚伪。可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只要知道自己对田一可之前莫名的复杂的情感原来是爱,而且她对我也是喜欢的,这就足够了。
“那说说怎么帮你解决你之前的一个男友?”我边穿衣服边问。
“很简单,我约他出来然后大家见一面就说你是我的未婚夫,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大家好聚好散就行了。毛杰,不瞒你说,我跟他真心相爱过,就是因为家里不同意。那时候我爸爸都还好,妈妈一心想让我找个学艺术的或者书香门第,后来为了这个事听说他很伤心,精神还出了问题,那几年一直在疗养院住着,所以是我伤害了他。”田一可说着两眼又红了,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我见犹怜。
“这么说,你们是苦命鸳鸯。那现在他都好了吗?为什么反而不能到一起了呢?你爸妈上次听你说应该也不会再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了。”虽然,我爱上了田一可,昨晚两人又刚刚做了爱,但我没有半点醋意,我更希望成为她的身边的随时可以倾诉和依靠的朋友。
“我需要钱,很多钱,我的爸爸,我的妈妈都需要钱。能在我还有几分姿色的时候快速帮我弄到钱的,只有黎叔。我只能依靠他,哪怕我做的事情是我内心厌恶和抵触的。时过境迁,毛杰,我已经不是那个和他牵手逛公园,一起啃冰淇凌做旋转木马的女孩了,什么海誓山盟、轻舞飞扬啊,都是泡影。毛杰,泡影你懂吗?我已经回不去了。对不起,包括昨晚的事,我也不应该把你拉进来这浑水里面,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可是昨晚我控制不住,我太苦了,实在太苦了……“可怜的姑娘,又一次无助地在我肩头抽泣起来,我轻轻为她披上外套。
“我懂,我都懂,好了,不说了。”我安慰她,抚摸着她的发。
原本田一可计划周六就约前男友见面,把话说清楚,免得两人都自苦。但是黎师长突然安排一可陪着自己去趟杭州,就这样我紧张了几天的与情敌见面交手的机会被往后延期了,我必须给自己安排点具体事务做做,不然一天又荒废了。处女座每天都是在批评别人与自我批评中度过。拿出日记本开始对这段时间的生活做记录和梳理。书柜第二层中的牛皮纸包提醒了我那天和坤一鹏见面时候,他交代的要帮忙给老八完成心愿的事情。帮人完成心愿,替人仗剑走天涯,这多少有点古龙小说的味道。店里的事情和陈静、黑啤简单交代了一下,给一可打了电话说明去意后,我就简单收拾了行李,装好那个牛皮纸包,买了时间最近的一班高铁从西川出发了。坤一鹏给的地址显示明艳住的地方属于东莞的南城区。
从西川到东莞中途需要再广西柳州停靠,沿路的风景沿着纬度线的不同有了变化,山地明显减少,多了平原、河流和田野,夹杂在其中的是厂房、住宅、商务楼,有七八十年代风格的,也有近些年建造的。高铁比过去的绿皮火车不知道要舒服多少,记得那年本科毕业和室友去西安看兵马俑,买了著名的K323,上车的兴奋在加了几句扑克,啃了两个乡巴佬鸡腿后就消失殆尽了,接着是漫长旅途中的无聊和乏闷——到处是人,多半是外出务工的农民,身体只能在各种行李的间隙找个不是那么舒服的姿势坐着,想要睡觉是万万不可能的,最夸张的是到了午夜等你从恍惚的一身腻汗中醒来,两脚已经被压得没有了知觉,想要换个姿势,竟然发现座位底下也躺着人,没错就是你坐的硬座底下也躺着人。我试图用想象去体会自己的身子紧紧贴在火车皮上,人家的硬座就是我头顶的空间,这是什么样的感受。这还能是什么感觉,就是穷人在外讨生活的感觉呗。没有想到,短短几年,中国的交通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列车上的乘务员衣着毫不逊色空中小姐,座位与座位之间保持着单人座应有的空间,腿脚完全可以伸直,真是舒坦。和我同一排座的是一对情侣,从她们的对话中猜出几分,两人是去广州旅游,重点是给女生在小蛮腰下拍美美照片的,男的喜欢打游戏,一路上都骂骂咧咧和手机里的队友联合作战,女的视若无睹,自顾自在化妆,廉价的刺鼻香水的味道一阵阵袭来,我临窗而坐,一路上看着铁路两旁的行道树和电线杆子不断往后快速退去。在过三个小时,我就进入广东省了,这个中国改革开放第一个吃螃蟹尝鲜的省份。ωωω.χΙυΜЬ.Cǒm
东莞,大概是全中国唯一一个被带着有色眼镜看待的城市,每每在新闻中看到东莞两个字,大家都会暧昧一笑,的确,和东莞捆绑在一起的不就是灯红酒绿、男欢女爱和纸醉金迷吗?明艳离开这么多年后,竟然住在东莞,坤一鹏是怎么拿到地址的,既然有地址,应该就可以联系上,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跑一趟,好像里面有什么隐情,管它呢,我就当是去东莞的花花世界见识见识,开开眼界也是好的。我有几个供货商也在东莞,如果找明艳的事情顺利的话,那就顺道去拜访下供货商,看看有没有更深入的合作机会。手中拿着明艳早年的照片,这个女人的气质淡雅,发黄的照片依然掩盖不住如花的容颜,看久了,明艳和陈静两张脸有点恍惚起来,一会好像重叠在一起,难怪当时在店里老八会和陈静走近,还是应了那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随着高铁报站声一站接着一站,我距离照片背后的那个地址已经很近了,是不是要先给明艳打个电话。本来就是给人送东西的,直接闯到人家家门前,总是过于唐突的做法。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电话关机,会不会是没电,等会再打,火车到了东莞南站已经是下午6点,这个时节的夜来得很早,天已墨黑,我决定先找一个下榻的旅馆,明天再联系明艳。
东莞的夜晚的确不同凡响,不像上海喧闹,也不是西川的静谧,有了俗世凡尘中的野性。路上开摩的的多,路两边的店铺多半是双开的推拉门,蓝色玻璃但是要么就被里面猩红色的灯光充斥着,要不就被帘子紧紧与外隔绝。灯框五光十色,更是让人迷醉,从面上看,这就是一座处处想让人释放欲望的城市,不管你定居在这里还是个过客。我想找个青年旅舍,之前在纪录片中看过广东这边人口流入多,外面来打工的、旅游的多,租房市场很火爆,普通的酒店价格都逼近上海和北京。囊中羞涩的年轻人多半会租住在小旅馆里,上下铺,租一个床位一天50元的样子,这种租房方式尤其受到小年轻的喜欢,一个背包,和来自天南地北的异乡人聊了通宵,第二天醒来,说声再会后就各奔天涯,何等潇洒。
一路走一路逛,背个双肩包,十足的浪人模样。华灯初上,灯红酒绿的东此刻就真实地展露在我面前。我在学着本地人的样儿,从店主婆那里要了张蓝色塑料板凳,在路边大樟树下找了个空位等着。一客腊肠煲仔饭,现做的,热气腾腾,满满的都是锅气。一路的风尘疲惫瞬间被平凡的美食扫除了,真的是人间烟火气,最抚平凡人心。老板生意红火,无心闲聊,我便和身边一个包工头模样、戴着大金项链的大哥搭起话来。大哥也不是本地人,是开长途车的司机,常年往返常州和东莞,送纱布和橡胶,对东莞甚是了解。“你来这里不找找小姐,不试试手气,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开长途车的人,身上都带点现钱,但这钱多半是在外瓢的,不是花在女人身上就是在牌桌上。大哥豪言一出,聊到兴头给我展示自己存在手机里的珍贵照片,是在澳门赌场上的雄姿英发,至于输赢,我自然不问。不问也知道,十赌九输,都赌了半辈子了,如果赌博能发财,他何至于为了煲仔饭里的腊肠给少了而对店主婆发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从大哥那里,我还得知我想要住文艺范的青年旅舍的愿望在东莞等同于痴人说梦,这样的偶像剧桥段适合放在厦门或者台湾发梦,在东莞,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永恒不变的运行法则。
“好了,小兄弟,祝你在这里玩得开心哈,我要去押货了!老板,两客煲仔饭都算我的。”想不到才来第一天就遇到了有人请吃饭的好事情,我嘴里含着米饭,忙谢不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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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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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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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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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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