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梅长苏叮嘱道,“你们小心些。”
通知了梅长苏一声,玉清便转换了话题。
“蔺大什么时候回来?这么长时间不见,还怪想他的。”
梅长苏沉默了。
确定是想他,而不是想捉弄他?
“等宇文念回了南楚,他就差不多可以回来了。”
“真是期待,”玉清乖巧的抿唇一笑,“二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等他回来要教训他的。”
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眼神,梅长苏再度沉默了。
看吧,他就知道。
三妹是想捉弄蔺晨了。
夜半子时。
三道身影潜行于黑暗中,来到私炮坊附近,未惊动到任何人。
“师父,咱们不进去吗?”
扒在墙头的李乐然往里边看着,悄声问道。
玉清同样扒在墙头上。
她想了想,“再等一刻钟。”
现在的雪很小,如同细盐一般,飘飘洒洒的落下,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半刻钟之后,雪花骤然变大。
往上看过去,像是一朵朵行走在天地间的花,飘散在空中,美得不似凡物。
又是半刻钟的时间,地面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积雪。
“走吧。”
话罢,玉清率先跃起,身形缥缈,踏雪无痕,入了储藏火药的东院。
黑暗中的飞流如同鬼魅一般掠到玉清身边,李乐然紧随其后。
见到里边的场景,李乐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多火药,若是被明火点燃,会有多少人遭遇这等无妄之灾?
“师父,我们怎么做?”
“你们先帮我将所有的桶都揭开,动作轻一些。
然后你们二人退出去,顺便帮我守着这间屋子,若是有人靠近提醒我一声。”
一声令下,两个人就忙开了。
玉清动作轻盈的打开窗户,雪花轻飘飘的随风而入。
这场雪比今年的任一场雪都大,明天的金陵城定然是一望无边的银装素裹。
玉清跃出窗户,仰头望向上空,抬手接了几片雪花。
瞥了眼屋内,飞流和乐然已经退出去了。
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可以动手了。
马步开手,收肘缠手。
遵易理,合拳法,统周身。
太极云手交互旋转,有如画云之笔法。
道韵统领周身,雪花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汇聚到玉清的双手之间。
雪球聚到极限,弓步推掌,将雪球送入屋内。
掌心一旋,雪球炸开,雪花四散,落入桶中。
屋内的温度稍高,雪花很快就融化了。
几次之后,屋内已经积上了浅浅的一层水。
玉清想了想,回到屋内,用内劲将桶内的火药混匀。
如此反复,直到五更天,大功告成。
三人拍拍屁股走人。
第二日早间,私炮坊的负责人见到的便是这一片狼藉。
可以说人都傻了。
但他不敢上报给太子。
若是让太子知道所有的火药都毁了,不仅底下的人要完,他也难辞其咎。
斟酌了许久,他决定继续用这些湿漉漉的火药做烟花炮竹。
他可不在乎那些买到残次品的人会承受多大的损失,他只在乎自己的命和银子。
不止是他,其余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所有的人都很默契的将这件事给瞒了下来。
这天下午,童路为玉清带来了一个消息。
昨夜看守私炮坊的守卫被救了下来,如今被十三先生藏在城东的一处院子。
玉清料定那私炮坊的负责人忍不下这口气,一定不会放过那些守卫决。
童路早先就安插了一些人在私炮坊,所以她一早便通知了童路,让他的人在处置这些护卫的时候偷偷将他们救下来。
“这些人怎么安排?”童路恭声询问。
玉清斟酌了半晌。
“你问问他们,若是愿意成为人证,找个机会将人送到沈追大人手里。
若是不愿,暂且先扣着,待私炮坊的事了结了,再将他们送走。”
“是。”
“他们可还有家人在金陵城?”
“这个倒是没有问过。”
“回去问一问吧,若是有家人在金陵城,且愿意做人证的,派人去看顾一下,免得被某些不轨之徒钻了空子。”
得令之后,童路便退下了。
直到童路的身影完全消失,梅长苏才抬眸看过来。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见三妹发号施令的样子。”
玉清挑了挑眉,十分淡定的倒着茶。
“一人千面,哪能每一面都能让二哥见到。”
“说得有理,就是不知道三妹还有哪些面是我没有见过的。”
梅长苏的目光中夹杂着些探究,玉清自然能够感觉到。
也是,一桩桩一件件,她涉及得不深,却几乎件件都插足了一些。
若是梅长苏还没反应过来,那就枉为麒麟才子了。
玉清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淡然的笑容似乎在告诉梅长苏,他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何必探究得过深呢?”玉清啜饮了一口清茶,随意道,“我就不会问二哥接下来的计划,也不会问二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梅长苏哂笑道,“确是如此,三妹莫怪。”
玉清仰着头,“我大方,不与你计较。
我看黎纲在准备马车,你这是要出门?”
“夏冬今日出城祭拜,聂大哥想见一见她。
我打算带他出去,在夏冬回城之时让他远远的见上一面,以解他的相思之苦。”
玉清不免唏嘘,“十几年过去了,不论是聂先生还是夏大人,一如往昔,让人钦佩。”
“是啊,”梅长苏眸中涌动着沉痛,“快了,聂大哥很快就能与冬姐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
“时间越近,越要稳住。”
梅长苏颔首问道,“聂大哥的毒还能压制多久?”
玉清自信的拍了拍胸脯,“这个你就放心,至少能压制到夏冬大人知道一切的时候。”
“那便好……”
梅长苏偏过头,凝神望着外边松树上凝结的雪凇,眸中一片暗沉。
也该将宫羽拉入计划了。
玉清吹着杯中上涌的雾气,无论怎么吹,雾气都不会断绝,颇有意思。
“快上元节了。”她的声音中掺杂着些雀跃。
“这么好的日子不出去游玩一番岂不可惜?
之前言公子不是说要带飞流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妙音坊吗?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www.xiumb.com
前些日子与十三先生论乐,为他的新曲提供了些灵感。
想来上元节也是演奏这首曲子最好的时候。”
梅长苏收回目光,了然一笑。
“三妹说得对,上元节确实是个好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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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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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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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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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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