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誉王这般给追随者们的犯罪提供保护伞的文武百官,应当不在少数吧。”
梅长苏抿了抿唇,垂下眼眸,语气低沉。
“官官相护,官商相护,各地高门豪绅或多或少都有些经不住查探的地方。”
梅长苏抬起眸,眸光深邃,似有迷雾缠绕。
他冷笑一声,接着道,“朝堂积弊已深,若是不将这些腐肉割除,大梁又能传承多久?”
说实话,对他的这番言论,玉清有些意外。
梅长苏是大梁人,在大梁还算繁盛的时候便想到了传承的问题。
察觉到玉清的表情,梅长苏收敛了面上的冷意,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
“这些年查到的东西多了,知道的也就越多。
知道的多了,也就看明白了隐藏在大梁底下的危机。
其实,并不只是大梁,大渝、南楚、北燕哪一个不是如此。
只不过在有心人的粉饰之下,在事情彻底爆发出来之前,身处庙堂的人是看不见的。
就像此次的滨州侵地案。
若是没有那对告状的老夫妻,庆国公所做的事又怎会入咱们这位陛下的眼。”
玉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你的陛下。”
这种陛下,她要不起。
梅长苏眨巴了一下眼睛,“三妹这是何意?”
玉清摆正脸色,转移话题。
“二哥将庆国公翻到明面上,是因为有所求。
其他那些还隐藏在保护网底下的官员们,又该如何将他们绳之以法呢?”
梅长苏陷入了沉默,随后苦笑了一声。
“如今的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二哥,若是将你想做的事情做了,你还有得选择,你是想做回林殊,还是想继续当梅长苏?”
玉清对上梅长苏的眼神,平静与苦涩碰撞,逐渐将苦涩转变为迷茫。
梅长苏喃喃自语,“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林殊还是梅长苏。
他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玉清想了想,再度问道,“或许我该换一个问法。
你是想做剔除这些蛀虫的文官,还是想做驰骋沙场的武将?”
梅长苏微微一怔,笑道,“三妹不是说带我去云南隐居吗?”
但是,你放得下吗?
玉清没有问出口。
她知道,若是萧景琰即位,梅长苏是放不下的。
玉清抬手将茶水抬至鼻尖,轻轻嗅了嗅,清雅的茶汤味闯入鼻腔。
“这姑且算是一种选择吧。答案是什么暂且不急,但我想,二哥自己也想知道。”
梅长苏没有回答,屋内的气氛沉寂了下来。
他心中思绪万千,玉清悠闲自在的喝着茶。
这时,飞流从外边飞了进来,蹲在梅长苏身边,仰头望着他。
梅长苏收敛了情绪,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没事,毒蛇已经走了。”
“毒蛇?”
飞流立马警觉了起来,扭头警惕的环视着四周。
玉清失笑,“你苏哥哥这么厉害,一条毒蛇而已,伤不了他。”
梅长苏摸着飞流脑袋的动作慢了下来,情绪也变得低落起来。
“毒蛇……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他是毒蛇呢?”
他现在由内而外都已经面目全非,还能成为林殊吗?
察觉到梅长苏的情绪陡然变得低落,飞流紧紧地抱住了梅长苏的胳膊。
玉清故作深沉的轻叹了一声,“年轻人,多愁善感的做什么?”
她从袖中掏出两颗裹在帕子里的果子,递了过去。
“喏,从穆青那里顺过来的御赐果子,甜得很,一人一颗。”
梅长苏摩挲着掌心的果子,挑了挑眉。
“你昨夜又出去了?”
玉清轻咳一声,放低声音,带上了一丝心虚。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现在有正事要同你说。
明日我要回水云边看一看那边的病人,回来的时候会将聂先生也带进来。
明日傍晚你这边可方便安排人去城外接应?”
梅长苏想了想,“晚间我差人去通知十三先生。”
如今他自己已经有了府邸,将聂大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安心些,免得三妹总要留在那边照看着他。
届时他多从江左盟调些人过来,加强宅子的防卫也就足够了。
“既然明天才回水云边,今天先同我去个地方吧。”
玉清眼眸动了动,“哪里?我得先看看值不值得我去。”
梅长苏挑了挑眉,“怎么样算不值得?”
玉清理所当然道,“人生短短几十载,没意思的地方自然是不值得去的,否则不就是在浪费光阴吗?”
梅长苏失笑,“你总是有理。”
飞流三两口将果子吃完了,梅长苏将自己的果子递给他。
“我本打算明日去靖王府拜访,顺道去看看庭生。
但明日聂大哥要来,所以我打算今日就去。
你要与我同去吗?”
“当然。”
她还没见过靖王,自是要去看看蠢水牛……靖王长什么样。
玉清立马站起身,牵起飞流就往外边走去。
“既然要去,还不快些,否则就赶不上午膳了。”
梅长苏孤孤单单的起身,幽幽道,“可怜我一个病人,没人管我。”
玉清撇了撇嘴,矫揉造作的成年人。
她轻轻拍了拍飞流的后背。
飞流会意,转身跑到梅长苏的身边,搀扶着梅长苏。
梅长苏轻声笑了。
“飞流,庭生上一次送了你一个木雕,你有没有什么可以送他的礼物?”
“送什么?”飞流歪着脑袋问道。
“当然是送你觉得最好的。”玉清提醒道。
飞流想了想,停下脚步,面上一苦。
“怎么了?”梅长苏问道。
“不行。”
“为什么?”玉清很好奇。
“苏哥哥不行,姐姐也不行。”
玉清和梅长苏对视了一眼,忍俊不禁。
“傻孩子,”玉清笑道,“是让你送一件喜欢的东西,就像庭生送你他喜欢的木雕一样。”
梅长苏道,“你不是有一件金丝背心吗?它可以保护人不受伤害。若是送给庭生,庭生一定会喜欢。”
飞流眼睛一亮,直接飞身离开,回屋拿礼物去了。
梅长苏无奈的笑了笑,高声道,“那件背心就放在你床下面中间的那个箱子里。”
无人回应。
梅长苏叹气。琇書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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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投票大概有百分之九十多的读者都想看莲花楼,那我下一个世界就写莲花楼了。
还有一小部分读者想按原定的顺序来,我想了想,莲花楼写完后,一人之下我尽量更快一些,行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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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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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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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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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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