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林藏烟却说:“无妨。在暗处调查许久,却迟迟没有进展,或许应该换种方式,比如,明着去查。”
左靔然还想说些什么,马车壁突然扎进一支利箭,打断了她启唇。
林藏烟稍愣,随即从容微笑:“你看。”
左靔然对她这副得意嘴脸表示无奈。
“你在这里好好待着。”左靔然说着,抓起腰间佩剑便冲了出去。
此次出宫,只有林藏烟和左靔然两人,外加一个驾车的车夫。
不过,天子身边有暗卫时刻跟随,此时已经现身与那些刺客对打了起来。
“留个活口。”林藏烟对她们吩咐。
刺客全部倒下,左靔然剑下还有一个,她本已手起剑落欲将其脖子抹掉,奈何林藏烟一句话被迫停下。
听见车外动静平息,林藏烟掀起车帘走下。
她信步走到唯一的活口面前,质问她:“谁派你来的?”
那人冷哼一声,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短刀,想要冲出阻挠,攻击林藏烟。
左靔然眼疾手快,一剑砍下她持刀的手。
在她鬼哭狼嚎的同时,“咻”一声,一只暗箭飞来,狠狠射中林藏烟的胸口。
“限月!”左靔然惊呼,揽住她不稳的身子,同时让暗卫去追人。
林藏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好一个声东击西……”是她大意了。
她痛苦地颦眉,脸色惨白。
左靔然命人将唯一的活口关押,随后把林藏烟抱进马车,吩咐车夫快些回宫。
车夫额头冷汗直流,一路上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地往皇宫赶。
天呐天呐,这都些什么事儿啊!
陛下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南境的未来可托付在她的身上!
——
这几日,辛在水总是睡不好,噩梦频频,每每惊醒都心有余悸。
夏日少风,即便有也是热风。
此时的他沉睡在榻上,细眉轻皱、额上布一层薄薄细汗。与以往相比,这次的梦魇似乎温和许多。
他面前有一团火光,高温仿佛要让他的脸连同面纱一起燃烧起来。
失火了。
他听见周围有人喊。
他偏头,看见许多人提着木桶泼水灭火,但火势太大,这点水根本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里面还困着很多孩子。
他得去救他们。他想。
他绕到房屋后头,没想到这里火势更大,或许火灾的源头就是这里。他想绕到火势小的地方进去,却在经过柴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人喊救命。
他抬眼看去,几乎大半间柴房已经燃起来了。
很危险,但他得去救人。
好在柴房附近就是伙房,不远处有一缸水,他将自己全身打湿,小心谨慎避开火焰来到柴房门口。
他后退一步,想要将火舌缠绕的木门撞开。木门经过火焰的侵蚀,已经不那么牢固了,一撞便开。撞开前,他好像瞥见门上挂了一把铁锁。
不过这不重要。
里面果真有人。
“你没事罢?”他上前,握住了被困男孩的手。
走近后才发现,男孩背后的衣服焦黑一片,估计与皮肤粘在了一起。脸上沾满尘灰,应该是身上着火,而后在地板打滚自救弄上的。
在他们身后,大片木柴全部燃起,火势汹汹。
“我带你离开。”他对男孩说。
说着他脱下沾水的外袍,连着男孩的脑袋一起将人兜在袍子里,护着人冲出火海。
他将男孩带出去好远,但是不能再远了。
他把一袋银子塞进男孩手中,柔声对男孩说:“这些钱你拿着,快去寻个大夫处理一下背后的伤。”
说着他转身便要走。
一只脏兮兮的手扯住了他的衣服,还朝他喊:“哥哥。”
他回头:“怎么了?”
“哥哥叫什么?我以后……我以后怎么报答你呀?”男孩虽满脸灰扑扑的,但眸中清澈,话语真诚。
“我叫阿续,不用你报答。”他朝男孩挥手,不做停留。
阿续是他的小名,平时只有爹娘才会这么唤他,很少人知道他有这个小名。
他故意告诉男孩这个名字,就是不希望男孩来找自己。报答什么的,他不需要。
他回到了正门处,大家还在一桶接一桶的灌水。原来坚持还是有用的,有些地方火已经不再烧了。Χiυmъ.cοΜ
他又打算冲进去。里面还困着很多孩子。
奈何这次他被人抓了回来,抓他的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
少女一脸阴沉,瞳中还有些冷怒:“你干什么?冲进去找死吗?!”
他想反驳来着,奈何少女吼完一声便自己跑进去了,没给他反驳的机会。
红色的衣角即刻消失在他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红色的火焰。
不让他去,自己又去。真是个怪人。
他没管,还是冲了进去。
他一进去,发现里面原来还有另一个玄衣少女。
他还是没管,与她们分开去寻那些被困房间的孩子。
领着两个孩子出来时,他在门口与方才的红衣少女再次相撞。
看见他,红衣少女立在原地。
无论衣裳如何被染上污渍,少女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矜贵傲然。他看她,只觉得这人的五官如霜似雪,尤其是那双眼睛,正冷冰冰地盯着自己看。
他怔愣了:“你……”
“回去!”少女冷声一斥。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高兴。
两人就这么对立着,互相盯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是少女先叹了口气。
她上前,伸手捻起他面纱的一角,没有掀开。
“这里很危险。”他听见少女轻且柔地说了一句。
话里好像含着什么情愫,激得他心起涟漪。
看着少女的动作,他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面纱。而且瞅见少女捻起面纱的一角,才发现那儿已被火星烫得起卷。
可想而知,万一方才火舌往他脸上舔,这面纱早就迅速燃起来了。那他岂不是要毁容?
光是这么想着,他都觉得心惊。
少女从口袋掏出两枚铜板塞进他手里,同他说:“去买一条新的面纱罢。”
话落,她又往着火的屋里跑去。
他看着乖巧躺在手心的两枚铜板,心跳忽然变得很快。
其实两枚铜板根本买不到一条面纱。
“阿续。”
耳边传来叫唤。他扭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马车旁朝自己招手的阿娘。
阿娘带来好几个家仆,让她们帮忙灭火和救人。
阿娘对他说:“阿续,快回家,这儿很危险。”
他很听阿娘的话,立刻就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上马车前,他没忍住回头,未找到那一抹红色倩影,只有会吞人的可怖火海。
你要小心,不要受伤。
他在心里祈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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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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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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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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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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