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眠和云朝意做好吃食回来,发现辛在水又躺在榻上睡了过去。诺米此时不在,于是他们只好先将吃食放在一边,暂且守在他床前。
“哥哥,生病之人都是如此贪睡的么?”云朝意觉得百无聊赖,故而起了话头。
没想到云且眠对着他的额头就是狠狠一敲:“谁教你这般无礼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蹦,难怪肖贵君罚你。如此想来,那二十巴掌,属实是罚少了。”
云朝意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哥哥能说出这种话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装着羞赧,怒不可遏地喊道:“我可是你弟弟!”
云且眠丝毫不为所动:“你可小声点罢,莫吵到君后休息。”
这话可再次把云朝意呛得不行:“你!”可又无法反驳。
“你们怎么在这儿?”略微有些阴沉的嗓音在他们二人身后响起。
回头一看,发现是陛下,这才慌忙起身行礼。
“陛下,你、你怎么来君后这儿了?”云朝意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陛下能出现在净安殿。她上次才说自己讨厌君后的,今日过来,肯定不是想让君后侍寝这么简单。
“陛下想对君后做什么?”云朝意换上了一副与平常全然不同的神情,目光戒备。就算是侍寝,那也不行,君后如今可还病着。谁也不能欺负君后!
云且眠见气氛不对,忙上前护在云朝意面前,挡住了云朝意看向陛下的视线:“回陛下,君后昏睡,臣侍和云美人在此照顾他。”
林藏烟的视线穿过他们,移至辛在水的身上。没有罗帐遮挡,她很轻易便看见了辛在水的睡颜。
随后,她对云且眠二人说:“你们回去罢,朕来照顾他。”
云且眠和云朝意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陛下说什么?她要留下来照顾君后?云朝意说什么也不相信:“陛下,君后现在可是昏睡着,你切莫想对他……”
不等云朝意把话说完,云且眠便伸手捂住了他毫无遮拦的嘴:“那陛下,臣侍先带云美人回去了。”言罢,拖着云朝意就往外走,丝毫不管他在如何挣扎。
直到出了寝房,云且眠才松开了手。
“哥哥你干嘛啊?”云朝意不解且气恼。让君后与陛下待在同一间屋子里,这怎么可以?
他似是还想再冲回去,被云且眠一个眼疾手快又抓了回来:“你才想干嘛?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君后,你觉得会发生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况且陛下压根不是这种趁人之危的人,就算她是,皇帝要对君后做些什么,轮得到外人干涉?
“你可知你方才的言行究竟有多不妥?若非陛下不追究,你早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我……”云朝意没想到哥哥会这么生气,渐渐地,他也意识到自己此番确实有些逾矩,“对不起,我错了……”他向云且眠道歉。
云且眠对他板着个脸。
“殿下不会有事的对吧?”赶来一旁迟迟插不上话的诺米惶恐道,眼底透着不安。
云且眠递给他一个放宽心的眼神:“放心,不会有事的。”
接着他抓起云朝意的后衣领:“我们先回去了。”语毕,他硬拖着云朝意离开了。意识到自己做错的云朝意根本不敢挣扎,就这么一路被拖着走。
诺米看着他们一个气恼一个蔫巴的背影,这心是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房内。
林藏烟行至榻前坐下,仔细端详辛在水的睡颜。
他安静的时候,真的讨喜太多了。他眼里看不见凉薄,嘴也不会咄咄逼人、总是吐露惹人生气的话。她可以不用掩饰任何东西,心无旁骛直盯着他瞧。
“阿续……”林藏烟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眼里满是缱绻。有多久,有多久没有摸过他的脸了。
忽地,她好似指尖被针刺了一般,迅速将手指从辛在水面上抽离。
不可以,他讨厌她。
可是……
她又忍不住将手指点上辛在水的额头,喃喃道:“你这三年,可真是让我好过。”其中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
“殿下,听闻昨日陛下去了净安殿。”肖语常的贴身仆俾锣烨一边替他捏肩一边道。
肖语常眸光一冷,将视线转移到不远处桌上摆了好几天的锦盒上。
那个家伙,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要开始抢了么?
“作画之人手艺是顶好的……”
他忽又想起前几日陛下看见那幅画时眼里的赞许。
随即他嗤笑一声,吩咐锣烨:“把那盒子和里面的画一起拿去烧了。”
锣烨迟疑:“陛下,那画将您刻画得极好,为何要……”
“本宫让你烧你就烧!”肖语常瞬间瞪大了凤眼,乍一看这神情着实有些可怖,与那画像全然判若两人。
“是……”锣烨被吓得缩了缩肩膀,随后一点不敢怠慢,捧起那锦盒便拿去外头处理了。
画得再好又如何,陛下喜欢的,难道真是那画上的人不成?
“父君~”
肖语常手背传来一阵软软的触感。
抬眼看去,发现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娃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仰头望着自己。
肖语常阴霾一扫,笑着将她抱进怀里:“晏儿来啦,吃过早膳了吗?”
小小一只的林清晏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吃了,晏儿来给父君请安。”这是林清晏每日早晨必须做的一件事。
今日有所不同,她觉得自己的父君好像生气了:“父君,您不开心么?”m.χIùmЬ.CǒM
肖语常笑容微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往常:“没有,父君一见晏儿,就开心了。”
小孩子单纯得很,肖语常说什么,她便信什么:“那晏儿以后多多往父君这儿跑,这样父君就会常常开心了。”
这番话,着实哄得肖语常喜笑颜开:“我们晏儿可真懂事。”
“但你可不能总是乱跑,须得跟着太傅好好读书。”肖语常捏了捏林清晏肉乎乎的小脸,眸中暗藏心计,“身为皇长女,定要成长得出类拔萃、卓尔不群,这江山才会稳稳当当地落入你的手中。”
年幼的林清宴读不懂肖语常眼里的意味,只是单纯的觉得,他此时的眼神格外吓人,有些令自己感到害怕。
肖语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林清宴眸中充斥着恐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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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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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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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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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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