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琛望着她,光线昏暗的船舱里,他的神情晦暗不明,“你和离之后可有再嫁的打算?”
他问的直白,虞晚宁面色有些不自然,又想起刚才叶景轩的调侃,忍不住耳根发烫,喃喃道:“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她不欲再说这个话题,便别开脸趴在窗户口望向河边的灯景。
燕北琛看着她的侧影,勾唇一笑,没在多问。
不多时,游船靠岸停下,虞晚宁下船时,船身突然晃了一下,她的惊叫声还没出口,燕北琛就立刻揽住了她的腰,“没事,本王在。”
他就这么扶着虞晚宁上了岸,虞晚宁很是不好意思。
而燕北琛却有些走神——他在回味方才闻道的虞晚宁身上的气味。
他抬眼看向虞晚宁,薄唇轻启:“恕本王冒昧,有一个问题一直……”
可话说到一半,石宇突然走了过来,对燕北琛递了个眼神。
燕北琛便先打住话头,跟石宇走到了一边说话。
“王爷,之前在白云山救了那女子的那户人家,已经找到了。”
燕北琛眸光微亮。
石宇:“他们跑的还挺远,是在岭南找到他们的。属下已经安排人带他们回京城,估计四五天后就会到。”
燕北琛点头,又看向了不远处在同叶景轩说话的虞晚宁。
既然如此……他就先不问虞晚宁了。
到时候直接让人辨认就是。
……
三日后,大军终于得胜还朝,百姓们都挤到街上去欢迎,一时万人空巷。
皇帝派了几位重臣到城门处迎接,仪仗队伍从城门一直排到了主街,场面十分隆重。
“大将军到!”
礼官高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的望向了城门处——
只见定国公一身银色盔甲,威严赫赫的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军缓缓步入了城门。
两边的百姓纷纷振臂欢呼。
“恭迎定国公凯旋……”
“定国公威武……”
虞恒坐在马背上,亲切地与百姓们打着招呼,听着百姓们的溢美之词,眉宇间却微微透出几分若有似无的担忧。
进了城,虞家父子先入宫复命,皇帝在大殿接见了他们,颁下圣旨,表彰虞家军功,赏赐无数。
而虞晚宁和卫氏、虞静娴已经等在定国公府门口,翘首以盼了好久。
虞晚宁踮着脚不停地张望,十分迫切:“怎么还没回来啊。”
她太想见父兄了,前一世,她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了!
重生一世,她发誓要好好弥补,可到现在她都没还没见过父亲呢!
卫氏算着时辰,笑:“这会儿应该正在皇宫受赏呢,别着急。”
说话间,太夫人和二房三房也来了。
下人搬来一张椅子,太夫人四平八稳地在正门口坐下,斜眼瞧着虞晚宁,“死丫头,今日还敢来!等会儿你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告你的状,看他怎么收拾你!”
虞晚宁觉得可笑极了,“我爹是明事理的人,谁对谁错他分得清。”
二夫人冷笑:“你这个不孝女,把你祖母都气病了,你以为你爹还会护着你不成?”
三夫人也讥讽道:“当初你因为成亲一事,和你父亲闹得那样僵,只怕他现在还生着你的气呢,一会儿见了你说不定直接就把你撵出去了!”
卫氏握住虞晚宁的手,冷声道:“这是我家的事,不劳你们操心。”
太夫人目光阴冷地看着卫氏:“都是你把她娇惯成这样的!要我说,合该让我儿把你也撵出去,免得留在家中祸害人!”说完,她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虞静娴,“还有这个丫头,出身低贱,你竟然要让泽川这个嫡长子娶这么个玩意儿!我们虞家都要丢尽颜面了!”
虞静娴闻言,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
虞晚宁立刻反驳:“既然你看我们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那你何苦要和我们住一起啊?”xǐυmь.℃òm
二夫人立刻叫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你这是想撵你祖母走不成?”
太夫人将手中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气急败坏地骂道:“孽障,你这个孽障!来人——”
她本要叫人狠狠收拾虞晚宁一顿,可好巧不巧,门外的侍从满脸喜色地跑进来禀报:“国公爷和公子回来了!”
众人这下一齐往外张望着。
虞恒、虞泽川父子俩骑马归来,意气风发,整条街的百姓都夹道欢迎,欢呼声此起彼伏。
虞晚宁远远的看着,忍不住热泪盈眶,心里只觉得骄傲。
片刻的工夫,二人走到门口跳下马,众人立刻迎了上去。
太夫人眉开眼笑地抓住虞恒的双手,“儿啊,可算是回来了!”
虞恒颔首道:“让母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夫人亲切地拉着虞恒往里走。
虞晚宁跟在后头,想跟父亲说句话,却又不敢靠近。
众人齐聚正堂。
太夫人拉着虞恒的手不肯放,一直寒暄不停。
虞恒打断她,扫视了一圈,问:“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家里都还好吧?”
太夫人这下可找到机会告状了,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好!要不是有你那个女儿气我,就更好了。”
虞晚宁冷冷的瞪着她,可感受到虞恒的目光,她大着胆子走上前,像小时候那般抱住了他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父亲,你可算回来了,女儿可想你了。”
虞恒看着虞晚宁,沉默。
太夫人却很有话说,当即就指着虞晚宁痛斥一番,把最近虞晚宁得罪她的方方面面都说了个遍。
“刚才她还说要让我搬出去呢,真是个白眼狼!越大越不像话了,你这回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她!”
二夫人和三夫人也在一旁帮腔,吵得叽里呱啦。
卫氏和虞静娴听她们颠倒黑白,气得不得了。
虞恒却全程不置一词。
虞晚宁见父亲迟迟不说话,心里还真有点打鼓,怕虞恒真的信了他们的话。
她不安地看了虞泽川一眼,虞泽川对他一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夫人这边告了半天的状,终于喝了口茶润润喉,又问:“恒儿,你这次立功不小,想必宫里下了不少赏赐吧?”
三夫人赶紧开始奉承:“大哥本事就是大,我们两房都得依仗着大哥呢,以后还得大哥多照顾。”
二夫人笑呵呵的:“是啊,只不过之前呢,大哥让我们管的那些铺子田产什么的,都被你女儿收回去了,这一来,唉哟,我们都没法过日子了,大哥你看……”
虞恒仍旧板着一张脸不接话,谁也看不懂他是什么态度。
太夫人清了清嗓子说:“恒儿,你是家中长房,应当多照顾兄弟们。”
“这些年来照顾的还不够多吗?”虞恒突然开口,他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又将冷箭一般的目光射向二夫人和三夫人,“我自问对你们是仁至义尽了,如果这样还不能满意——那便分家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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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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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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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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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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