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不确定这是老师还是导演,他丝毫没有注意陈循的目光,随便挑了一个空位坐下。
张羽轻和她说了几句话,她是一句都没听,注意力全被那位先生吸引了。先生看着应该四五十岁了,一件灰色针织衫,手里拿着件黑色大衣,一双锃亮的皮鞋在脚上,留着胡子,看着有些学问。
张羽轻半天没听到陈循的回答,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也是被惊到了。
“那位老先生看着好有气质。”
“是啊。”陈循这才回头。
张羽轻又看了两眼,这才把视线重新挪回台上。李飞航在这部戏里是正派的跟班,可是此时却压着正派的风光,说了不少道貌岸然的胡话,陈循悄声问张羽轻这是剧本上的词吗,张羽轻摇头,神色带着紧张。
事情古怪起来,谁给李飞航的胆子,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临场发挥,校领导都在前排,要是稍有不慎,整个剧目都会垮掉。
陈循不确定郭涵内心是什么心情,他走到道具的桌子前,如同迅雷般的速度闪出,手里猛然多了一把枪,直指李飞航。
郭涵在这部戏里演的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大反派,处心积虑害死了很多人,凭借着超高的计谋屡次躲过兵人的刀枪,这就是最后他和正派决战的场面。
原剧本应该是李飞航饰演的小跟班伤了郭涵的胳膊后,被郭涵的手下射杀,而郭涵最终还是死在了正派手下。
这部戏最大的亮点就是郭涵死时,正派顾着救治伤员,丝毫没有管他的尸体,大雪布满他的尸身,未曾闭合的眼睛被飘落的雪花一层层掩埋。
他骄傲了一生,被自己一生的对手所杀害,心里没有不甘,满满都是释怀与对人世的失落。
可如今李飞航说着剧本上没有的词,前排已经有躁动,陈循不知为什么,看了一眼那个老先生,他还是死死盯着台上的动静。
郭涵拿着枪,李飞航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反应过来,凭借躲避躲开了第一枪,也就是这个躲避的动作给了郭涵机会,他一枪打在李飞航的胳膊,第二枪打在他的眉心。
李飞航直挺挺倒下去,接下来的剧情照常进行,陈循算是松一口气。前排的躁动暂时止住了,不明所以的观众都以为是安排好的,掌声如雷。
老先生起身离开,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才打开门。
陈循不知为何居然想要认识一下他,她有一种直觉,这个老先生和郭涵认识,而且关系匪浅。不过她想认识他,单纯是因为他周身的气质,并无其他。
演出结束,大部分人都回去了,张羽轻率先起身,陈循却没动。
她听到出门的人说下雪了,居然不经意露出如溪水般清澈的笑,陈循的长相本身就是小家碧玉,虽说计谋很多,但这种外表真的很难让人把心思深和她联系到一起。
张羽轻认识她这些日子,鲜少看到陈循笑,就算有,多数都是苦笑。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人真的是陈循吗,笑的竟这样恬静,嘴角的弧度都像是一轮弯月,让人忍不住出神。
“不走吗?”张羽轻问了句。
“下雪了,我让我舍友来送伞,等会吧。”
张羽轻又坐下来,陈循这么忙都不着急,她自然没什么好急的,只是看到明明才入校的孩子这么稳重,张羽轻有些心疼,她自己的曾经是如此,见不得旁人也这般。Χiυmъ.cοΜ
她关上了剧院的门,风吹不进来,剧院里开了空调很暖和,只要静心等着舍友来就行。
一个中年男人上台提溜着李飞航的后脖,李飞航被吓了一跳,畏畏缩缩的不敢动,男人一把将他推到地上,恶狠狠的骂道:“你几两重的骨头,还敢在这耍架子,我见过的人多了,你这种人心里在想什么我难道不知道,要不是郭涵及时接戏,我看你今天就别想着全须全尾的出这个门了。”说完还冷哼了一声。
陈循就双手环胸坐在看台看这场闹剧,导演已经气得不行,要不是旁边老师拉着,导演已经拿棍子了。
李飞航也是怂了,低声下气的道歉,又是错了又是莽撞,还给郭涵鞠躬。就在陈循以为郭涵会接受他的道歉时,郭涵直接走上看台,这下几人都懵了。
陈循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不是假的,因为郭涵停在了她面前。李飞航此时也注意到陈循的存在,他的脸涨得通红,终于开始为自己感到羞耻了,陈循小小的高兴了一把。
“这次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这话一出,陈循扭头看张羽轻,结果扑了个空,座位上哪还有人影啊,也不知道她为了不当电灯泡躲哪去了,总之现在徒留陈循一个人尴尬。
“那就认识一下吧。”
两人加了联系方式,然后陈循听到座位后面传来一声“yes”,陈循凑过去看,张羽轻正躲在后面,被发现后,她勉强笑了笑。
“你给我下的套?”陈循咬牙切齿的问。
“这怎么能叫下套呢,我只是拉你来看而已,谁知道你自己留下来了,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说的头头是道。
郭涵看两个人打闹,大门没关紧,被风吹开,风夹杂着雪花飘进来,张羽轻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陈循把衣服递给她,郭涵开口道:“我带了伞,送你们回去吧。”
张羽轻口中一个“好”字还没落音,陈循已经拒绝了。
“我舍友马上来,不过学姐和我不是一个宿舍楼的,能不能劳烦你帮我送她回去?”
“这当然没问题。”
几人说说笑笑,南依出现在剧院门口,陈循几步小跑过去,南依拿出一个热水袋给她,陈循接过后冲两人挥手走了。
南依看着两人,默不作声叹口气,眼睛里带有警告的意味,张羽轻见怪不怪,倒是郭涵不明所以,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
“她那个舍友怎么看着好像挺讨厌我?”
“不只是你,只要靠近陈循的人,她貌似都没好感。”
“原来如此。难不成,难不成她们......”郭涵没敢继续说。
“想什么呢,那能是吗,她那舍友不确定,但是陈循怎么可能喜欢女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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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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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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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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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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