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秋,丁二狗子跑到学校很远的一个角落,那里的IC卡电话机没有人在等,他给家里拨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丁妈听起来又激动又开心,嘀嘀咕咕说了很多,有好的也有坏的消息。好消息有表哥最后被省城大学录取了,坏消息是肖学红去南京上学时,他母亲在火车上突发病情已经去世,肖学红痛苦地不想上学了。最后丁妈问丁二狗子是否习惯北京的气候,钱够不够用。丁二狗子笑着说现在在北京挺好的,每天挺充实的,还有就是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干燥,虽然脸上开始皴了,但鼻子好受多了,最后说钱足够用了。总之,这一通电话下来,丁二狗子觉得很是幸福,幸福得鼻子竟有些酸酸的,想掉眼泪。
打完电话后,丁二狗子看着天上的亮亮的月亮,听着路边白杨的落叶声,觉得天气有些冷,他紧了紧他身上的高中校服,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宿舍。他摊开纸和笔,想给肖学红写些什么东西,可是半天了,却写不出一个字。最后他只能对自己说:“也许那边的生活比这边的要好吧。”
入学前培训已经结束了,但早晨依旧得早起做早操,临近中秋节,天气越来越冷,越来越干燥,丁二狗子觉得脸上干燥得开始皴了,就是开始裂了,他买了瓶北京的大宝,挺好用的,香喷喷的,又是水溶性的,用起来很舒服。丁二狗子继续努力地学习着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等等的课程。虽然课程不难,但是新的知识点让丁二狗子学起来觉得挺有趣的。
二
到了中秋前一天,小班长黄波说中秋要搞个小联欢,首先邀请女生来男生宿舍评选最干净宿舍,然后在最干净宿舍进行小班中秋联欢会。
于是在中秋那一天,宿舍长便开始主动收拾起了屋子,丁二狗子也麻利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铺,然后打上开水,扫了下地,倒了下垃圾。然后匆匆忙忙上课去了。
到了傍晚下课后,女生们来检查男生宿舍的卫生了。当然毫无疑义,我们隔壁小班长的宿舍被评选为最干净的宿舍,他们竟然连柜子顶上,窗户外面都去擦,真得给送五个小红花了。
只是检查丁二狗子他们宿舍时,有个女生指着书架上的《人生》一书问道:“这是谁的床铺啊?”丁二狗子在旁边说到:“我的。”那女生说:“那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
丁二狗子挠了挠头说道:“我现在还在看,等看完了再借给你吧。”旁边的男生哈哈直笑。有的男生还说:“辛班长,你就别打趣我们的丁翔了。你可知道,他是个还没身份证的人呢。”
那个辛女生爽朗地说道:“哦?是个小孩啊?来,叫姐姐。”大伙儿又哄堂大笑。
其中另有个女生瞅了瞅丁二狗子,露出了好奇的笑容。
三
中秋是每个中国人都十分喜欢的节日,秋粮丰收,家人团圆。
丁二狗子他们班的中秋从班级成员自我介绍开始,成员来自天南地北,家乡中秋习俗各具特色。丁二狗子觉得十分有趣。其中有两个女孩子特别的让人眼前一亮,一个便是他们的女生班长辛淳,她长得十分漂亮,干练,做事潇洒,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还喜欢跟人开玩笑,深得男生的喜欢。另一个则是李津,她不爱说话,介绍中她说她是天津人,不过好像不会说天津话,祖籍是湖南的,喜欢黑豹乐队的歌曲。
丁二狗子觉得眼前一亮是因为第一眼看见李津,他恍惚好像看见了长大了的李湘丽。后来听说她祖籍是湖南,让丁二狗子想着难道湖南的女孩都那么漂亮和与众不同吗。不过遗憾的是他没怎么听过黑豹的歌曲,只觉得黑豹是个摇滚乐队,歌曲听起来十分吵闹,便没有再去细听。
自我介绍完了,便是有趣的猜谜赢奖品环节了。
黄班长首先念第一个灯谜:“中秋赏菊,猜个成语。”
“花好月圆。”辛淳首先笑着说道。
“对,那就送我们辛班长一朵菊花。”黄波递上一支黄色的菊花。
“好,接着第二个灯谜,还是个成语。”黄班长继续说道,“十五的月亮。”
“正大光明。”李津开心地答道。m.χIùmЬ.CǒM
黄波说:“对,正大光明,这次送上奖品一根蜡烛。”
丁二狗子插了句:“我觉得团团圆圆也挺好的。你们觉得呢?”
大伙想了想,开始起哄,“对,团团圆圆。”
黄波说道:“好,团团圆圆也对,那丁翔,送你个乒乓球,团团圆圆的。”
......
最后呢,便是大家的接龙游戏唱歌环节,当蒙眼主持人黄波喊停时,月饼传到谁手里,谁就要唱首歌。丁二狗子从小对音乐便不太行,所以十分紧张。在辛淳唱了首王菲的《人间》,李津唱了田震的《执着》后,月饼恰巧传到了丁二狗子手里,此时黄班长的停声也已经响起。“丁翔,来一个,来一个,丁翔。”同学们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那我就唱一个最简单的吧。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脑袋,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丁二狗子耷拉着脑袋,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声音唱着。
“哈哈哈哈”全班同学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直接躺倒在床上了。
......
四
中秋国庆过后,同学们就开始忙碌地学习了。期间不少同学收到高中同学的来信,互相述说着各自大学的体验,肉麻地絮叨着与对方的思念。
果不其然,丁二狗子也收到了钟智灵的来信。信中他提到现在复读十分痛苦,同一个班的同学基本不说话,整天就是听老师讲卷子,然后做卷子,连体育课也没有了,他都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不知道复读到底对不对。丁二狗子礼拜天在主楼花了一下午时间写了封长长的信,里面写了他们大学的各种好玩的事情,比如说入学前训练,比如中秋猜谜,然后顺便也描述了大学的课程并不太难,最后当然也鼓励钟智灵不要有其他想法,好好念书,好好考试,找到方法,就肯定行的。
当丁二狗子写完信后,他看见夕阳照进教室,照在钟智灵的信上,照在红色的桌子上,好像时光凝滞了一样。
“嗯哼”从他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丁二狗子回头一看,脸顿时有些红了,他看着那女孩的面容,说道:“你好,李津。”
“你好,丁翔。”李津说道,“你在这里呆了好久了,我看你一直在写啊写啊写的,是在写信吧。”
丁二狗子微笑的回答道:“嗯,是的。是给以前高中的同学回的信。”
“咳咳,不好意思。我刚才在你身后时,看见了几个字,叫二狗子,是你高中同学?”李津笑着说道。
“哦,不是。那是我那同学给我的信,我是二狗子。”丁二狗子实话实说道。
“呵呵,你怎么会是二狗子?”李津乐的嘴都裂开花了。
“我在家排行老二,然后我爸在他们那辈也排行老二,我估计我妈叫我二狗子一是为了给我取个贱名,二也是为了损我爸。我高中的好友都知道我的这个外号。”丁二狗子还觉得挺开心的。
“那我能叫你丁二狗子吗?”李津偷偷地问道。
“当然可以。其实我很喜欢狗的,我以前有只小黑狗崽子,它对我特别好。”丁二狗子不知道为什么跟李津说话很轻松,就像跟李湘丽说话一样。
“那丁二狗子,我们去食堂吃饭?你愿意把你的小黑狗子的事情跟我说吗?”李津开心地问道。
“小黑狗子是我的同伴肖学红送给我的,我从小把它养大。可是有一天它误食了老鼠药,然后走了。我很喜欢小黑狗子,它喜欢跟着我跑东跑西,但我却没能让它善始善终。还有就是肖学红,我刚知道他的母亲在送他去念书的火车上病故了。”丁二狗子说道。
李津有些后悔地说道:“对不起啊。对了,你要是伤心时会做什么事情让自己放松下来呢?”
丁二狗子想了想,说道:“小时候我可能会去江边看看,看看流水,好像就没那么伤心了。念高中时,是打篮球,跟自己班的或者隔壁班的打场篮球,人也就舒服了。不过到了这里,好像还没找到什么好的方法。”
李津对他笑了笑说道:“你可以试着听听摇滚乐,比如说黑豹的,可能你会觉得有些吵,但听进去了就还好了。”
丁二狗子回答道:“嗯,我试试吧。”
五
北京进入冬季了,各处的烟囱开始冒烟了,室内供暖十分充足,但是天气质量越来越差。
丁二狗子好几次睡着睡着鼻子便出血了,他赶紧换了个头,脚贴着暖气片睡了。
临近考期,同学们也越来越认真地学习,谁都想在第一个学期好好学习,证明一下自己。丁二狗子同样如此,幸运的是他觉得这一学期的知识并不难,所以最后期末考试考完之后,他感觉很好。结果如他所料,他竟然考了全小班第一。这让他很是开心。顾川很是羡慕,他称赞丁二狗子真是小天才,丁二狗子则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号。
考完之后,舍友们一个个地买火车票回家了。丁二狗子和顾川买了同一天的火车票,一个往西走,一个往南走。但是离回家时还有几天,丁二狗子便开始抱着金庸全集开始啃了,顾川在屋里则看着电视。
一天早晨,顾川突然叫醒了睡梦中的丁二狗子:“丁翔,你看,下雪了!”
丁二狗子挪了挪眼睛,然后推开了窗户,果然下雪了。天阴沉沉的,雪花像白色的羽毛一样一片片的落下,落在地上便化了,但是不一会儿地面上的雪花越来越多,把道路杂草都覆盖了,整个白茫茫的一片。
“冷!”丁二狗子赶紧关上窗户。马上拖上拖鞋,披了件外套就和顾川下楼去了。
楼下看雪的同学已经不少了,他们大多从南方过来的,有的只是偶尔见过伶仃的小雪,有的根本连雪都没见过。只见丁二狗子伸出手来接着雪花,白色的雪花刚落在手掌心上便化了,成了一丝丝的水的痕迹。
丁二狗子又跑出去,用他的拖鞋踩着已经积累了一定厚度的雪,然后听见“卡兹卡兹”的声音,这让丁二狗子好奇又兴奋。
丁二狗子跑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顾川在远处叫他:“丁翔,别跑了,这么冷天,赶紧回屋,不然要感冒了。”
丁二狗子这才有往回走,边走边看这洋洋洒洒的雪花,他想北方人真幸福,冬天有暖气,还能看雪,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天气太干燥了。但这可能也是个好处呢,至少他的鼻子很舒服。
六
天阴沉了几天,雪也就一直下了几天,下的整个城市都像盖了床白被子一样。
丁二狗子要回家那天,天突然放晴了。他的火车是中午的,顾川的火车是晚上的,所以丁二狗子朝顾川挥了挥手,便出发去火车站了。
在路上,亮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虽然没有多少热量,但至少让整个城市恍然一新。丁二狗子穿着他爸送他的大头军靴,背着他的书包,“嘎吱嘎吱”地踩着地上的雪,兴奋地走向公汽站。
丁二狗子坐公汽时,他发现起风的北京还是挺美的。天蓝蓝的,空气冷冽的,白杨树突突的,松树绿绿的,路经的大庙小寺挺漂亮的,就连公汽售票员那烫嘴的报站声也显得格外的好听。
到了火车站,丁二狗子排队进了火车。火车发车了,经过了白雪覆盖的北方城市乡村,然后又经过了有零星小雪掩盖着的中原,最后便进入了小雨淅沥的家乡了。在车上的硬座上,丁二狗子看着窗外的风景,脑中又开始编造了各种各样的电影,有《英雄本色》样的兄弟情愿,有电影《甜蜜蜜》里的苦涩的爱情,当然还有《上甘岭》里的对家乡的渴望。“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丁二狗子这次回家有很多事情要跟家人们说,比如这次期末考试他考的很好,所以可能能拿一等奖学金。还有就是他给他姐买了条丝巾,给他爸他妈买了保暖内衣裤,给他妹买了块电子表。这些东西都在他的书包里装着,他都想要迫不及待的拿给他们了。
丁二狗子下了火车,如他所料,没有人接,因为他只大概说了个时间,并不确定。其实他想给家人一个惊喜。他坐上了到县里的公汽,然后敲开了家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惊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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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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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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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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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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