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许清欢的眼眸动了动,她用余光看了过去,恰好看见父亲脸上的僵凝。

  下一秒,他却依旧露出了那副谄媚的笑。

  “不影响的不影响的!小伤而已,休息两天我就重新回工地上班了,绝对不会耽误聂生你的工程。”

  周聂生似乎还不满意,似笑非笑的挑着眉,将声音拉得很长。

  “两天的话,好像有点久了啊……”

  几乎没有犹豫,许父立马改了说辞,笑眯眯的看着他。

  “一天,一天就够了!”

  闻言,周聂生这才满意的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玩味,扫过一旁背脊有些僵硬的许清欢,笑得意味深长。

  “您身强体壮,这么点小伤怎么可能需要一天的时间,我看你这恢复的差不多,今晚应该就能去工地报到了吧?”

  许清欢眼眸彻底沉下。

  周聂生这是摆明了要把人折磨致死。

  然而哪怕如此,许父依旧是一声不吭的咬牙应下,“聂生说的是,我今晚就回工地去。”

  忽然,许清欢身形微动,端着水盆走到病床旁边将半打湿的毛巾递给许父,清淡的声线听不出半分波澜。

  “伤筋断骨最少也要休息半个月,今晚回去,怕是连一块砖都搬不动。”

  话音刚落,许父拽着她的袖口小声开口。

  “别说这种话。”

  许清欢置若罔闻,等着他用毛巾擦好脸,又端着水盆往回走。

  那道阴冷锋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许清欢跟没看见似的,却在与周聂生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被他伸出来的脚猛然绊倒。Χiυmъ.cοΜ

  “咣当——”

  许清欢身形晃了一下,勉强没被绊倒,可手里的水盆却摔落出去,温热的水瞬间洒了一身,淋了个透彻。

  没等许清欢这边说些什么,周聂生怀里的妍妍却发出一声尖叫。

  “啊!三少,你看她好讨厌啊,都把这些脏水溅到了人家身上,这可是你新给我买的裙子呢!”

  或许是几滴水不小心飞溅到她的裙摆,眼看美人不爽,周聂生眉眼一沉,伸出脚来直接往许清欢的膝盖处一踹。

  这下她真没站稳,整个人瞬间倒在水渍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聂生似乎丝毫未觉,一脸厌恶的盯着她。

  “谁让你不小心把我宝贝的衣服弄脏了,这条裙子三万八,从你工资上扣!”

  许清欢一言不发,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她毫无反应,周聂生顿觉无趣,刚准备再加上一脚,就听许父一脸谄媚的开口。

  “聂生,清欢她也不是故意的,这钱要扣就扣,就当是给这位小姐陪个不是了。”

  见她还算懂事,周聂生这才满意的冷哼一声,将目光从许清欢身上收回。

  不同于妍妍的火辣性感,许清欢一贯穿着保守单调,当初若不是这张脸惊为天人,他压根不会看上这样乏味可陈的女人。

  真是比花瓶还无趣。

  周聂生继续变着法的折磨许父,听着父亲放下尊严低贱到尘埃里的讨好声音,许清欢被恶心的胃里如同倒海翻江,阵阵反胃。

  她错开眸光,一言不发的端着水盆离开房间,不想去看父亲那自贱自弃的嘴脸。

  到了盥洗室,勉强拿干净的毛巾擦拭了一下衣服,刚走出去,却发觉腹部隐隐作痛,不知是不是昨晚吃的避孕药的副作用,许清欢只感觉一股寒意涌上心间,仿佛连四肢都在发冷。

  医院里人来人往,许清欢不想回病房,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逃避。

  走过转弯,寻了个没什么人的走廊,刚准备找个长椅坐下,却意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来看望你了吗。”

  清冽微哑的声线,竟带着几分意外的温柔。

  许清欢身形一顿,循声看去,透过身旁病房门的小窗,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病床旁,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正半依偎的靠在周承京的怀里,而那张一贯阴冷幽深的面孔,竟难得的染上了几分耐心的笑意。

  许清欢看见,他怀里的女孩似乎不满的嘟起了嘴巴。

  “可是距离你上次过来看望我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人家在医院真的很想你啊!”

  看见这张脸的瞬间,许清欢心神一颤,仿佛连呼吸都窒住。

  那个女孩她认识,竟是白晚棠!

  只见女孩扬起的半张小脸白净秀气,大概是长期住在医院的缘故,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虚弱之色,但也因此更加惹人怜惜。

  许清欢默不作声收拢十指。

  原来,周承京喜欢这种女孩。

  那他为何又……

  思绪一时纷乱无章,许清欢转身欲走,却没想脚底一滑,不小心撞了一下门。

  “砰”的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房间里的两人也瞬间看了过来,许清欢无奈,只得面不改色的推门走了进去。

  “晚棠,是我。”

  看见她来,白晚棠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朝她招了招手。

  “清欢姐,你怎么在这里啊?难道是特地过来看望我的?”

  许清欢调整呼吸,旁若无人的走了过去,哪怕她能明显察觉到,那道冷凝如霜的视线一直死死凝聚在自己身上。

  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

  “来看望一个亲人,没想到正好路过你的病房,便想进来看看,最近好些了吗?”

  白晚棠笑得很是天真:“谢谢清欢姐的关心,我哥也真是的,最近都很少和我说你的事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么忙!我还不是老毛病了,不过现在有承京哥哥陪在我身边,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娇羞的将脑袋靠在了周承京的肩膀上。

  男人握着她的手,面色温柔,和昨晚抵着自己的腰无情输出的猛兽判若两人。

  许清欢一时沉默。

  白晚棠的哥哥,白熠城,是自己大学好友,因两人关系匪浅,在成为周聂生的未婚妻前,她也曾和白晚棠见过几次面,算是相熟。

  可她却不知,白晚棠和周承京竟然是这种关系!

  正当许清欢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开口问好时,男人视线转到她身上,清缓自持的声音落下。

  “弟妹都进来这么久了,该不会是没看见我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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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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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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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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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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