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钻过最狭小、最逼仄的缝隙，然后被关在最宽敞、最明亮的室内。
肉铺老板挥手将它们赶走，就像是在驱赶脑中的烦躁。
昨晚发生的惨案他也有所耳闻，可惜柴米油盐不会因此降价，甚至还有上涨的可能。
“小姑娘！这点肉够吃吗？”
“请帮我打包吧。”
“好嘞！”
肉铺老板手脚很是麻利。
手起刀落，骨肉分离，他将肥肉和碎肉装入袋中，与下水分开放。
“老板干这行多久了？”
清冷的声音又或许是湿冷的空气，让肉铺老板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他哂笑着用力甩动手腕。
“快二十年了吧，年轻时就被虚空分配到这儿，一直干到现在，好嘞拿好，一共八十摩拉。”
“好。”
肉铺老板在自己的摊位上坚守了二十年。
珐露珊前辈在赤王遗迹中被困百年。
纳西妲在净善宫中住了五百年。
魔神战争距今两千五百年。
璃月建国四千七百年。
嗡——碰！
飞虫奋力撞击着透明的玻璃，翅膀上的灰尘因此抖落。
碰！碰！碰！
莱依拉没有再关注那只痴愚的飞虫，转身离开。
啪！
“该死的东西！”
一声怒骂，肉铺老板挥手拍死了飞虫。
清晨的街道归于寂静。
莱依拉攥紧包带，压低外套帽子，抿着嘴快步离开。
她匆匆跑进小巷。
“姐姐，这些就够了吗？”
“当然啦，现在我也制作不来人形躯体，用鸟类凑合一下喽。”
雨花实团子一蹦跶。
她其实很想要一个人类躯体，死人虽然埋汰点，也不是不能用。
坏就坏在，她无论变成啥样，身上都冒着一股子邪气。
提瓦特这种光鲜亮丽的世界，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而鸟类，无疑是最优解。
体量够小，行动敏捷，最重要的是——智力。
和各司其职的人脑不同，鸟类的大脑能够调动计算力专注于一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乌鸦的大脑没多重，智力却不低。
“这些血肉足够了，一天时间就成。”
“等会。”
王辰明触角一动，“以防万一，找个隐蔽的地方。”
雨花实点点头，“多莉的暗道，怎么样？”
“魔鳞病，应该可以盖过去。”莱依拉突然说道。
“健康之家。”
王辰明和雨花实异口同声。
扑扑——
一只飞鸟落下，它歪过头，用乌黑的小眼睛看向巷子内。
里面曾经有一个人，现在只留下一地冰晶。
白发少年依靠在墙边，他的狐耳同伴从怀中摸出一些干浆果，洒在地上。
“昨晚有些骚乱？”
“嗯，已经妥善处理。”
赛诺闭着眼，像在小憩。
提纳里叹气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绷着肌肉。”
伸手拉低了自己的胡狼帽子，赛诺缄默不言，他不想让自己挚友和【神王之遗】扯上。
“真冷啊……”提纳里将一小块米圆塔递出。
赛诺没有客气，笑着回道：
“要不我讲点话笑冷？”
“谢谢，但是容我拒绝。”琇書蛧
提纳里以手遮面，赛诺拄肘沉思。
“嗯？没听懂吗，这个笑话的笑点在……”
没有理会挚友，提纳里只想将手塞进自己尾巴毛里，这冰冷的世界，只有尾巴毛能提供一丝温暖。
一道声音加入进来。
“早、早上好，提纳里先生、大风……赛诺先生。”
正是莱依拉。
【虽说……我想要为兄长分忧，可直接面对大风纪官大人……不，我一定可以的。】
她深吸一口气。
“如果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越早解决，我们也能分出人手去驱赶聚集的魔物。”
提纳里点点头，简单询问她是否吃过早餐，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确认起行动的细节。
“好的，我想二位应该对层岩巨渊有所了解，据我得到的情报……”
莱依拉语速不快，虽然兄长会保证大方向的正确，但细枝末节的地方，全部交由她解决。
确认无异议后，一行人前往化城郭。
一路上，提纳里介绍着雨林中的毒伞伞，赛诺则若有所思。
他和提纳里没有刻意放慢脚步，那位柔弱的后辈却能不紧不慢地跟着……
“后辈，你有神之眼了？”赛诺突然问道。
“欸？嗯，是的，今早才发现。”
莱依拉如实回答，按照兄长话，普通人很难瞒过赛诺，能少说谎就少说谎。
提纳里笑着，“这样的话，我可以分享一点心得。”
“我就算了，教人不是我的强项，而且我的经验对你用处不大。”在前方打头阵的赛诺头也没回。
“这、这怎么好意思？”莱依拉慌忙摆手。
提纳里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其上已经覆盖一层白霜，解释道：
“这没什么，只是刚获得神之眼的新人容易误伤自己，而且你现在好像没法控制元素力？”
“这次化城郭之行，我们本就欠一份情。”赛诺劈开荆棘，偏过脸。
“如果你不接受，提纳里就只能在水天丛林待上一礼拜，给你寻找些小零食了。”
“因为是寻零员么？”
莱依拉脱口而出。
“正是！”赛诺喉咙中发出干涩的笑声。
“你们啊……”提纳里眼睛一斜。
知道这时候回嘴只会激起挚友讲冷笑话的欲望，索性就直接进入正题。
“元素力是提瓦特的根本，七大元素各不相同，就用我的草系神之眼为例……”
提纳里尽到一位老师的责任，将知识倾囊相授，而莱依拉时不时的举一反三，更让教学增添几分同辈相交的气氛。
与偏向日常生活的提纳里不同，武斗派的赛诺更多提供一些战斗方面的技巧。
之后，两人分享了一些学习上的心得，以及教令院的见闻。
比如：不能穿着绣着星相花纹的衣物去考试，会被当成小抄的。
时间比声音快一拍，可人们总是意识不到。
“到了，就是这里。”
顺着莱依拉的视线，赛诺看向那道不起眼的岩缝。
其位于化城郭的瀑布底下，汹涌的水流和光滑的岩石，让维持重心的难度飙升。
不过对于神之眼的拥有者来说，不算什么。
提纳里拉弓将几颗种子射入岩壁。
几秒后，手臂粗细的藤蔓破开，相互缠绕成几个简易落脚点。
“我去试试，你们先别跟着。”
赛诺打个招呼，一跃而下，稳稳站立在摇晃的藤蔓上。
运动几下，他仰头喊道：“可以了，注意脚下。”
提纳里点头，朝着身后的草神雕像行了一礼，随后指引莱依拉跳到岩缝边。
“这里连通着层岩巨渊的地下矿区，提纳里先生，请问可以用藤蔓探路吗？”
莱依拉铭记着兄长的叮嘱。
虽然在游戏中，一段过场动画就能到达，但王辰明不会小瞧自然的伟力。
幽闭恐惧症、岔路与死路、缺氧和有毒气体、洞穴坍塌……
许多探险爱好者因此丧命。
“放心，巡林员的工作范围可不只包括雨林啊。”
提纳里摆摆手，往岩缝中掷下一颗暗色的种子。
不一会，一种淡灰色的细小藤蔓飞速向下生长，每遇到一处分叉，都会探出卷须。
赛诺走上前，手掌大开，浅紫色的雷光在指尖跃动。
他握住藤蔓，电流窜入地下，赛诺闭上眼仔细感知，很快就有了答案。
“通了，我来开路，趁着现在不会下雨，速速出发。”
“拿上这些种子，你知道用法的。”
对于友人随身携带的千奇百怪的植物种子，赛诺早已见怪不怪，将其妥善收入口袋中。
“啊，请稍等。”
莱依拉将跃跃欲试的两人叫住，冰元素力在她摊开的手心汇聚，化作寒星环绕。
随着冰晶消散，三人身上多出了一层冰元素护盾。
“哦，这个好啊，我还在想中午要仔细清洁毛发呢。”
提纳里给出了很高的评价。
“没、没那么厉害，只是些应急措施，洞穴中还是要小心些。”莱依拉很是认真。
“嗯，当然。”
赛诺简单测试护盾的强度，最后检查一遍随身的装备，钻入了狭小的缝隙。
他的手中握着一些厌氧地衣的裂片，当其发育，就要代表周遭的氧气浓度开始下降。
提纳里分发了些发光植物，地下可能会易燃气体，不能让赛诺使用雷电照明。
哒哒。
脚步声被黑暗吞噬。
滴答。
细小的水流声在耳边回响，像是黑暗中的火把一样明显。
两侧的岩壁间距不过半米，很多地方需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在落脚前，赛诺都会用长杖事先敲击，防止踩空。
而提纳里也竖起耳朵，在缝隙间填补上根系发达的草本植物种子，预防塌方。
羊肠一样的地道比预想中长不少，闷热潮湿的空气让三人的体力消耗大幅上升。
过去了多久？有一个小时吗？
烂泥水顺着石钟乳落下，被冰盾隔绝在外。
三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在寂静的环境中，心跳、呼吸被无限放大。
耳边爬过的节肢动物，木刺一样的细足在苔藓上剐蹭出动静。
仿佛是误入怪物胃袋的飞虫，他们的呼喊无人能听见。
不断奔走，不断斗争。
最后化作气泡，消融在空气中。
莱依拉低下头，咬住嘴唇，腥甜的血丝在舌尖扩散。
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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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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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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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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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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