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年味更加重了,小商小贩都抢着在出租门面贴各种各样的年画,各种特价销售的用品琳琅满目。裴浅喜欢过年的气息,或许是疫情三年很久没有看到烟花了,又或者是所谓的专家禁止燃放烟花炮竹,让过年失去了小时候的感觉。
裴浅突然又很期待今年的大年三十的夜晚了,小县城内没有明确的成文规则禁止燃放烟花炮竹,所谓的禁止烟花售卖,但总有人能在某些巷子里找到售卖点。
两个人又想上次那样在路边走着,下过雨的街道无比潮湿,杨词晟不喜欢开车,小县城的车道并没有开发完全,永远是拥挤的,狭窄的,十分钟的步行路程开车或许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杨警官,你的警署到底是什么啊?”
“不太方便透露……”
“好吧……”
送到巷子门口,杨词晟没再进去,他接了个紧急电话,或许是有什么重要任务,杨词晟甚至都来不及道别就急忙忙地跑掉了。
裴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为他祈祷,不管怎样,祝你平安就好,杨词晟。
家里的气压很低沉,裴浅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地的垃圾残骸,相隔距离甚远的两个人,都无不在暗示刚吵过架的痕迹。
裴浅很无奈,自己身处这样的家庭,虚伪的伪装着,在外人面前一副和蔼的样子,在家里手脚并用,满嘴跑火车,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被腐蚀,徒有一个风干了的外壳。
裴浅悄声无息地收拾着残局,拿着扫把安静的扫着垃圾,三个人都不说话。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突然蹦出来的话把裴浅吓了一大跳。
“不是说了吗,去朋友家玩了。”
“这么晚了还去外面鬼混,你有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你自己做什么心里清楚,你看你那个鬼成绩,为什么复读你心里没数吗?放假不知道在家里看书,别人随随便便就超过你了!”
裴浅不想说话,她紧紧地抿着下唇,低着头默默打扫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裴浅倔强的转过身,佝偻着腰,掩饰自己的神情。
“能不能别说了,烦死了!天天吵!”
“我是你妈,我累死累活是为了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说你两句还敢顶嘴了!!”
裴浅丢下扫把,猛得关上房门,发出“咚”的一声响,震得人心惶惶。
“我看你是皮痒了!!”
裴浅把被子紧紧蒙住头,小声抽泣,为什么我生在这样的家庭,为什么不能关心我多一点点,为什么不能给我多一点鼓励,为什么我总是要遭受家里人的非议!!
黑暗的房间里,冷风从破了洞的窗口灌进来,吹得裴浅撕心裂肺,难以治愈的伤痛一点点从心底浮起,新的,旧的,未知的的画面一秒秒一帧帧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不甘心,不愿意,不将就,所谓的爱,所谓的都是为你好,让裴浅深深的被封印在一块冰冻的石头中,像一颗永远都暖不化的结晶。
哭着哭着,周围慢慢安静了吗下来,夜深了,依旧看不见星星,裴躺在床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小视频上说的百年一见的流星,就这样,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得很早,天才翻起来鱼肚白。裴浅不想面对他们,一睁眼就爬了起来,换上跑鞋,难得一次起大早去环山公路散散步。
裴浅从未感觉在大自然里,空气是如此的清新,鸟语花香,绿色的味道在鼻间萦绕,裴浅张开双手,想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感受绿色的存在。
慢跑着,碰到了熟悉的人,裴浅记得她,昨天在杨词晟的公寓里,被李名叫下来的那个女孩,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裴浅不知道她是怎样看清前方的道路。
裴浅小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嘿!又见面啦!你也来跑步吗!”
可能是被突然的袭击下了一天,她迟迟没有回应,直到看清了裴浅的脸,这才慢慢恢复过来。
“恩………”她说的很小声,裴浅只能微微勾着腰,才能听清楚她的话。
“昨天还没有问你,你叫啥名字?”
“阮清……”
“真好听,你要自信一点啊!”
裴浅裴她小跑着,每每跑一小段,就倒过来给阮清说笑话,即使看不清阮清的眼睛,她扬起来的颧骨却说明了一切。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胖子啊……”裴浅偷偷观察阮清的反应,在看见她惊愕的抬头后,裴浅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测了。
“这么明显吗?”
“是啊,挺明显的。”裴浅看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头,“喜欢又不是丢脸的事情,你这么可爱,肯定会有人喜欢你的。”
裴浅和阮清沿着公路走了很久,两个人在那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陪彼此走着,两个身影从树林里现实又出现。
到家裴浅看着手机十几个未接电话,一进门,就听到妈妈说:“快来吃饭吧。”
裴浅习惯了,这就是他们这一辈道歉的方式,从来不会说对不起,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从来都不会放下身份来说出自己有错。
这顿饭吃的很压抑,电视机某卫视一遍又一遍的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预告倒计时,电视机的热闹仿佛与裴浅无关,喜欢吃的菜是这样的涩涩无味。www.xiumb.com
裴浅不想在家里,找了个借口,说去图书馆学习,背上书包就冲了出去。不穿校服的日子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想来想去还是邀请了许南枝来图书馆拯救拯救她的数学。
本着图书馆待一天的原则,裴浅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了一些干粮充饥,看着只剩下不多的存款,裴浅只能希望今年的压岁钱会更多一点。
果然不是一路人不上一条船,两个人在图书馆门口看着对方手上的面包,都忍俊不禁。
“怪不得我们能成为朋友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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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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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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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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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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