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白衣天使的这天,天气格外晴朗,大清早的太阳洒在身上,暖洋洋的。几乎全城能来的百姓都到了她们离开的必经之路。
裴浅是被马路上的喧闹声吵醒的,等她梳洗完毕,马路边已经站满了人,为了占据极佳的观测场景,甚至有的人爬上了路边的绿化树。裴浅迅速从店里拿出一张凳子占位置。xiumb.com
“间隔一米啊!保持一米间距,树上的那个!快点下来!危险!不要命了!”裴浅看着那身熟悉的制服,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说要忘却,那是假的,想到前几天做核酸的时候,总能看到穿制服的,裴浅下意识的希望是他,却又害怕,一个彻底的矛盾的结合体。
“一路平安!谢谢有你们!”前方一阵轰动,裴浅瞧见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骄阳下闪耀,迎着“风雨同舟,日月与共”的横幅,她瞧见国家光明的未来,那血浓于水的情感浓缩在那不言语的挥手与鲜花里,那脸上真挚的告白与倾诉,充盈在眼眸中的不舍见证。裴浅无时无刻不在感叹自己的身份,自己身处的国家,从不掩饰那炽热的爱,裴浅承认自己泪点低,但她从不吝啬眼泪,尤为在这一方面。
耽误了将近三个星期,学校在晚上也正式开启了晚自习。裴浅收拾好东西赶到学校。许久不见,甚是想念,每个人的脸上是被学习夺取灵魂的疲惫,看不到他们眼里的话光,那被封校的三个星期的住宿生的强颜欢笑的嘴角。
一进门就被演派大星和海绵宝宝的吴香和徐莎吓了一大跳。
“玛卡巴卡,比比巴布!”
各类外星语言在教室里回荡,裴浅很担心他们的精神状态。她承认,考虑过封校这么久他们会疯,但她未曾想过他们竟会如此的严重。
“嘿!
o!”裴浅寻声找过去。
只看见徐沙那颤抖的嘴角和那悬浮在空中的手,裴浅想笑,但为了配合,还是无奈的伸出了一只手。她俩一个眼神,夸张的跨出几步,到了彼此的跟前,灵活的交换了位置,然后莫名其妙的开始转圈,颇有武林高手对峙的风采。
正当要爆发时,“你们不要再打了。”
吴香香老远就大喊,半推半就,于是形成了三个人莫名其妙斗舞的场面,斗着斗着,越来越觉得好笑,就捧着肚子蹲下身来。
裴浅,2022年深受高考一卷的劫难,毅然而然选择成为300万复读生中的一员,为了那所谓考上大学就能拥有光明前途的可笑说法,她选择再次回到高三。即便是改的一塌糊涂的新教材,即便是一年比一年难的数学试题,她依旧选择回炉重造。因为她相信,老天不让自己过,自有他的道理,一切都是为了让她遇见对的人。
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按部就班的学习,吃饭、睡觉,在不放假的生活里,盼望着那个人松口放假,那个人,所谓的复读机构的校长,裴浅难以形容,或许你见过癞蛤蟆吗?头秃了一半的那种。
裴浅在平淡中接受着,对于走读生的她来说还能够接受,可是对于那些住校的学生来说,的确是一场煎熬,热心肠的裴浅只能帮他们偷偷摸摸的带一点泡面,辣条,充充充电宝,谁不知道最早的外卖员—走读生。
这天晚上,A城的天气多变,早上还是澄澈的,到了晚上就开始乌云密布了。裴浅担心路上湿滑,也就没让妈妈来接。十点出校门,除了接学生的家长,几乎都没有什么人了。
裴浅同往常一样,抄小道回家,一路灯红酒绿,难免有些特殊场所。大老远裴浅就看见几辆警车,她了然,毕竟这里是全A城最风花九月的场所了——一所五脏俱全的KTV,明面上说是KTV,暗地里实则是以KTV的名义搞特殊服务。
实话说,今年高考毕业的时候,大家定的这个K歌场所就是在这里。且不说这里一间房的价格就高的离谱,原来班级长得成熟的男孩也被问需不需要“加汤”,都是成年人了,大家心知肚明。毕业晚会那天晚上,裴浅没有来,她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人群,这些事情也是偶尔听同学在班级群里讨论。
说来也巧,纸醉金迷的这条街,却也是全A城小吃是最丰富的,这里也是裴浅父母选择租房在这附近的原因。经过一天的思想斗争,裴浅决定给脑细胞好好的补一补。翻遍了全身上下,只翻出了一张紫色毛爷爷和一个一块的游戏币。
裴浅撇着嘴角,可怜兮兮的慢走着,边走边往旁边的小吃店看。这个麻辣烫,真的太香了!裴浅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响了起来,她抚摸着安慰它的闹腾。
“走吧,请你吃!”
抬头,是那许久不见的脸庞,他好像瘦了,脸的棱角更加的分明。这次,他没有穿制服,而是简单的灰色外套,路灯从他的背后洒下来,似乎那被封印了的懵懂又再次冲破了土壤。
裴浅有些尴尬,稍稍地把伞打得低了些,想要躲过他的视线,低着声回应:“不用了,我不饿。”
“小杨,这是谁呀?”还是那个美女警察,裴浅感觉自己像一个500瓦的大灯泡,满脑子的想要逃离,未曾料想,美女姐姐认出自己了,还十分热情的将裴浅推进去。
“是你啊,快过来一起吃点宵夜,我们刚下班。”
“不了,我真的不……”还没说完,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美女姐姐笑着摸了摸裴浅的头。
“好啦,我请!”于是在他们的推拉下,裴浅莫名其妙的坐了进来,点了碗重庆麻辣烫,三个人围成一桌,大眼瞪小眼。晚上这个点麻辣烫的店已经很少人了,反而是前几百来米的巷子里,烧烤生意依是很火爆,店里只有老板煮东西的声响。
“上次没注意看,原来你还在上高中啊,你今年多大了呀?”美女警察率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美女姐姐,本来我应该是上大一的,但我复读了。”裴浅由心的感觉到了她母性的光辉。
“我叫丛娟,叫我丛姐姐就好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叫我美女姐姐呢,哈哈。”紧促的气氛被她巧妙的化解了。
“那你和小杨年龄相仿啊,他就大你几岁,我年纪大了,不同你们年轻人了,和你们年轻人聊的话题也有很大的代沟了。”
裴浅。倒吸一口气,不是,姐弟恋啊。“姐姐,你多大了?”
“我啊,孩子都三岁了,你猜我多大了?”震惊之时,酸辣粉已经弄好了,裴浅视若无睹的抽了双筷子。
“没给我加蛋。老公!”裴浅的手抖了抖,然后再次震惊的看着麻辣烫的老板端来一个蛋,她头皮发麻,完犊子,误会大了。
“不是男女朋友啊。”裴浅脱口而出,后又想给自己一巴掌,这破嘴!裴浅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神情,触及到他的视线,又迅速低下头。
“你……”裴浅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打断。
“杨词晟。”
裴浅一头雾水。
“介绍就好好介绍自己,小杨。”丛娟轻拍了他的肩膀,接着说:“这可是16岁上大学的高材生,前两年从顶尖的警察学校毕业,回到A城来。”
裴浅的嘴角扩张成了o型,“你们接着吃,我得回去照顾孩子了。小杨,吃完送别人小女孩回家,大晚上的,人家一个人不安全。”从娟说话火急火燎的。丛娟走了,周围又安静下来了。
“你没女朋友啊,警官。裴浅低着头狂吃酸辣粉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忙其他的?”得到了肯定答复,裴浅的头更低了,酸辣粉的酸涩在口中晕开,她却只尝到了甜温润的粉条,咽了下肚。也填补了那坑坑洼洼的伤痕。裴浅扬着的颧骨,暗自庆幸着。裴浅听见身体的每个细胞的叫嚣,在这略有丝丝凉意的夜雨中,那冲破了土壤的那颗种子,萌发出了枝条。
裴浅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就让她一直疯下去吧,在沉沦的夜色里,在他的温柔中。
杨词晟后面说的话裴浅已经不记得了,她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飞扬着,眉飞色舞,机械地应付着他的话语。裴浅满脑子的,他没有女朋友。如果有勇气追,肯定会有希望的吧。
但至少是现在,她缺少追求的勇气,那懦弱着的脆弱的自卑,受限于世俗的条条框框,裴浅肆意逃避,却四处碰壁,头破血流,最终奄奄一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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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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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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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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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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