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卉松了一口气,诅咒他一出门就摔个狗吃屎,最好摔断腿,然后半年都出不了门。
可惜她的嘴不曾开过光,诅咒无用。
她倒是暂时放心了,其他人却慌乱成一团。
直到两个老大夫看过说没事,又抹上厚厚的药膏把小胖手裹的像小粽子,叶婉云才顾得上抹去眼角的泪痕。
灵卉搂住她细白的脖子,扑上去在脸上叭叽亲了一口,嘻嘻一笑,奶声奶气地说:
“不疼,娘亲不疼!”
叶婉云立即喜笑颜开:
“呀,灵儿怎么这么聪明?她居然还知道我担心她,还懂得安慰人了!”
林妈和王嫂立即各种彩虹屁,灵卉松了一口气,又奶声奶气地说:“绕苦楞!”
大家一愣,想起前几天教灵卉说绕口令的情形,忍不住笑起来:
“小姐居然还想说绕口令?这是上瘾了?”
叶婉云当然要满足女儿这点小小的要求,就教她说:
“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
灵卉跟着“系系系系系系系”乱喊一气,屋子里笑成一团。
一顿丰盛的午饭后,灵卉困的不行了,一岁半的幼儿,实在是身不由己。
再不长眼的人也不至于午睡时候上门找不痛快,好歹也要等到她手上的烫伤恢复了,就在叶婉云刚学的催眠曲中沉沉睡去。
也许是内心着实不安吧,灵卉小睡一会就醒了,听到娘亲在帐子外面叹息。
林妈轻手轻脚地进来了,有淡淡又温热的茶香飘了进来。
“小姐醒了吗?夫人为什么叹气?你没有睡着吗?”
说完揭开帐子,看到灵卉睡的又香又沉,又退了出去。
“夫人不想睡就不睡了,免得晚上睡不踏实,喝口热茶吧,”
“躺了一会,睡不着,怕吵醒灵儿,就起来坐一会儿。”
“夫人有心事?你是担心老爷吧?这都半个月了,老爷早该到京城了。
他一到京城肯定立马就给夫人写信,估计送信的人也快到了。”
“倒也不是担心这个,老爷带的护卫都很厉害,到了府城还有人接应,如今天下太平,他的身份又不一般,肯定早就到了。
二堂兄今天来的莫名其妙,神色言谈又鬼鬼崇崇的,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来传话。
真是老爷有什么事,出面的就不是一个隔了房的堂兄,肯定是族长亲自过来。
杜家沉寂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老爷若出事,族中的天就塌了,还能这么平静?
正因为猜不出是什么事,又知道一定是大事,还是不好的事,我心里才特别不踏实。”
林妈急了:“怎么个不踏实法?既然老爷的安全没问题,难道夫人是担心老爷会背着你纳妾?”
“老爷不会背着我纳妾的,我这肚子不争气,还能让老爷断了后?
就算他真的要纳妾,也不会如此瞒着我,我本就打算到了京城就给他纳妾。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也不会是纳妾的事,这种事还不值得他如此作派。
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今天二堂兄一来,我心里就十分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明明有很重要的事说,却一直东拉西扯吱吱唔唔说不出口,还神色十分怪异。
他一个隔了房的堂兄,和我这个弟媳有什么闲扯的?
应该是这件事很难张口,也很严重,严重到他那么没脸没皮的人也说不出口。
不过他肯定会说的,要不是灵儿烫到了手,他刚才就说了。
我这心里慌慌的,既想尽快知道是什么事,又怕知道了我受不住。”
“这?”
林妈也慌乱起来,如果不是老爷的安全问题,也不是老爷要纳妾,还会是什么?xiumb.com
夫人又没什么娘家人,最亲的姑奶奶已经走了好几年,姑老爷已经另娶。
夫人七岁来了云州,再没有回去过,和表兄表姐自幼分开情份很淡。
小表少爷虽然从小和小姐亲近,也是长到七岁就被送回祖籍读书,怕是差不多都忘了还有这么个表姐。
就算是娘家出了事,也不至于对夫人说不出口,而且这些年都没有来往,就是有事,这么远的路,那边都不一定会告诉夫人。
屋子里又静默下来,隔着绣花的帐子都能感受到沉闷的气氛。
灵卉轻轻地叹息一声,那个杜至勤并没摔断腿,连跤都没跌,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该来的总会来的。
好在娘亲还比较敏锐,感觉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虽然猜不到具体什么事,心里也多少会有一点准备,而不是忽然来个晴天霹雳,一下子把人打晕过去。
第二天,杜至勤的老婆,她的二伯母庞氏就带着礼物上门了,明为看望小灵卉的伤势,实为打探情况。
于是灵卉这个小开心果,就罕见地一直哭闹不休,也不肯理人,举着手不停地喊疼,庞氏无奈,只得安慰几句离去。
她走后,灵卉到底年龄小,闹腾一会自己也困得撑不住了。
等她醒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虽然叶婉云和林妈表现的一切如旧,可是大家都能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
灵卉依旧一付年幼无知天真可爱的模样,用自己的方式尽量让大家开心一些,也能转移一下娘亲的注意力。
她决定,既然娘亲已经有思想准备,她就不拦着了,就凭她那点小手段,也拦不住了。
相信经过这么多的铺垫,又日渐母女情深,娘亲会撑得住的,看得出她本就是外柔内刚的性子。
至于心中的伤痛,往后余生她陪着慢慢疗,时间会淡化一切,什么都没有平安活着重要。
三天后,杜至勤再次上门了,这次是夫妻俩一起来的,神情大义凛然中带着几丝兴奋和不安。
他们还算聪明,选择黄昏的时候上门。
灵卉略略松了一口气,如果是这个时段,好像也还能接受。
娘亲受到沉重的打击之后,还有一大晚上的时间来缓冲一下,不至于心力交瘁至极还得应付人。
叶婉云确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十分平静地让人上了茶点,又让林妈把所有人赶到前院,关了垂花门,灵卉也被王嫂抱到前院玩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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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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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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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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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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