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啧摇头,榆啊,在学习这块你还是太天真了啊。
他瞟了我一眼,淡声道:“把手伸出来。”
?伸什么手?
我照做,头枕在胳膊上伸出了两只手,他好像露出了一秒无语的表情,随后把手覆在我的手上,离开时我的手心里赫然躺着一个鼓鼓的桑叶,我直起身疑惑地打开来,桑叶里面包的竟然是一堆饱满的桑葚!
“哇!你怎么会有这个啊?!”
“管那么多作甚,吃你的。”
切,嘴这么毒,人还蛮好的嘛。
我一口一个,捣了捣他的胳膊:“你也尝尝,特甜。”
“不用,我不喜欢吃。”
不喜欢吃干嘛摘呀?算了,他们这些灵啊魔啊的做事本来就没有章法。
我继续盯着田昔橙,她已经停下了笔,侧头出神地望着窗外。
我其实挺想让田昔橙尝尝桑葚,然后借机拉近关系,但一想到大块头说的遵守人设,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没想到就在下一秒时间竟突然跳到了晚自习下课,本来在座位上的田昔橙也不见了踪影。我和莫桑榆赶紧回到寝室,唐呼风和唐唤雨已经回来了,梁离昂也早早睡下,他们对着我们摇摇头,看来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天晚上,我在梦里听到了第一次走进澜庭高中时的水滴声。
隔天中午,田昔橙从小路走到池塘那里,到假山下拿出鱼粮,沉默地喂着清澈的水里唯一的一条锦鲤。
“哦哟,又是你呀。”一个白头发老头拿着扫帚和一个鱼鳞口袋从木桥上走下来,笑眯眯地说道。
田昔橙牵起嘴角:“爷爷好。”
老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在她的不远处坐了下来。
“我好几次都看见你一个人在这儿了,咋不和同学一起玩呀?”
一阵风吹了过来,田昔橙赶紧压住耳侧被微微吹起的头发,笑着应道:“我很闷,也不会说话,所以交不到朋友。”
老头捡起一片微微发黄的树叶,折成了小船的形状,递给了田昔橙,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有没有朋友又怎么样呢?人终究是要自己过的嘛,而且在我看来,不是交不到朋友,而是真正的朋友你还没有遇到,我觉得你很厉害哦,不随波逐流,老头我二十多岁才懂得这个道理呢。”
田昔橙有些不自在,她还不习惯别人的夸奖,脸都涨红了:“谢谢您的安慰。”
老头哈哈直笑:“我可没有安慰你哦,人啊,真的很难做自己呢。”
他看了眼田昔橙不小心露出的手腕上的淤青,温声道:“虽然现在很难过,但是成年的时候,就是人的第二次重生。从法律上来说就变成了一个成年人,你可以选择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可以脱离家庭自己挣钱,所以你一定要再坚持四个月,我是个捡垃圾的老头,就住在学校后山的小房子里,你不嫌弃的话,等高考过后一定要来找我哦,我老伴做饭特别好吃。”
田昔橙接过老头递来的第二个树叶船,老头已经站起身,拿好东西,特别提醒道:“树叶上可以写上你的烦恼,放进水里,烦恼就会被带走哦。”
午休铃响起,田昔橙并没有把树叶船放进去,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进了口袋里带回了教室,我跟莫桑榆紧随其后。
路上莫桑榆突然开口道:“那老头不是人。”
其实我猜到了,那位大概,是看田昔橙太孤单了吧。
没想到,变故发生在午休之后。
午休刚醒的阶段是最折磨人的,夏天时每每醒来都是一身的汗,胳膊、背后以及脸上全是粘腻的汗水,惹人心烦,还好现在是冬天,只是胳膊还是被压麻了,脖子僵的难受。
田昔橙睡得脑袋胀胀的,教室里的空气实在是闷不透气,她起身想要出去洗把脸,没想到腿麻了,一时支不上力,倒在路过的男生身上,手不小心扶住他的手,那男生一脸嫌弃地说道:“你干嘛”,这三个字刚蹦出来,他就愣住了,突然向后倒去,像面前有什么怪物似的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啊——!!!”
班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他还在不停地叫喊着,甄魃离他最近,迅速地反应过来,一把拽住他的后领把人拎起来放在座位上猛地捂住嘴。
闷闷的尖叫声从甄魃的手中溢出,泪水糊了他一手。
好在他没说出什么‘丧心病狂’的话,算是个聪明的,慢慢也冷静了下来,只是不停地颤抖着,眼泪像不要钱似的不住往外流。
田昔橙吓坏了,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她,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她明明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碰到他的啊……
田昔橙捂住头,一瘸一拐地冲出了教室,没想到秦黛跟了出去。
罗寒屹拉着板凳坐到那人旁边,压迫感十足:“想起来了?”
那人抖如筛,不住点头。
“什么话都别说,高三那时候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一个字都不能提关于田昔橙和曾梧未来的事,明白了吗?”
孙维大力地上下点头。
“田昔橙。”
田昔橙站定,没有回头,秦黛走到她身旁伸出手,嫩白的手掌中央躺着一个树叶船。
“你东西掉了,别丢了。”
田昔橙眼里噙着泪,小声说了句“谢谢”,伸手正要去拿,“欸~这是什么?”一只涂着指甲油的手先一步拿走树叶船,看了看后交给了身后的曾梧。
“也就你这种土鳖稀罕这种破玩意儿。”曾梧嘲笑道,随手把树叶船丢在了垃圾桶里。
秦黛猛一皱眉,目光中含着凛冽的杀气。
突然,田昔橙向前一步,抖着嗓子大声道:“还给我!”
曾梧有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来看向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你现在是在对我喊吗?”
田昔橙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却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退让:“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他妈……!”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猛地握住曾梧举起的手腕,一点一点地收紧,另一只则把要上前的秦黛拉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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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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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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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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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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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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