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场、身份、阶级各不相同的一群人在这一瞬间有志一同的齐声高喊,“太子妃救命!”
凤玄冥坐在那儿与有荣焉的看着宴楚歌,戏谑道:“太子妃怎么说?”
不远处的元顺帝似有所感,“晏家二丫头,这鼠疫,朕就拜托你了!”
说着话,不顾宴楚歌的反应,便朗声道:“传朕旨意,自即刻起,所有与鼠疫相关之事,皆由圣文公府嫡次女宴楚歌统一负责。
户部、京兆尹、左右金吾卫务必配合。
防疫官署的所有人,即刻回到院中去,半个时辰后,朕亲自派人给你们治病。
所以的治疗全部免费,如有病重不治者,家小由朝廷负责赡养,以做赔偿。
但若是还有人惹是生非,定当严惩不贷!”
皇帝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一开口,无论是被感染鼠疫的患者们吓到的文武百官,还是被鼠疫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患者们,都安静了下来。琇書蛧
偏生元顺帝都安排好了,还要假惺惺的回过头来问宴楚歌一句,“晏家二丫头,朕如此安排,你可有异议?”
皇帝的安排,谁敢有异议?
但宴楚歌还真没满口答应。
环境特殊,她亦未对皇帝下跪,只福身道:“陛下明鉴,臣女从一开始就不曾想过要枉顾天下百姓之安危,任由鼠疫肆虐。
否则臣女也不会在顾神医逼臣女不再插手鼠疫之事后还将治疗鼠疫的方子公开了。
然自从顾神医发现自己控制不住鼠疫之后,便肆意污蔑臣女。
扬言说鼠疫是臣女自己制造出来的,还将外祖父一家牵扯其中,此种污名,臣女惶恐至极。
臣女恳请陛下让贺兰先生给裕表哥和顾神医分别做诊断,确定他们染上鼠疫的善后顺序。
还臣女和东方家之清白。”
宴楚歌的要求合情合理,何况现在鼠疫还要靠她来解决,皇帝自然会应了她的要求。
然而,沉寂了一上午的皇后却倏然怒道:“宴楚歌,你还敢说治疗鼠疫不是为了给东方家?
陛下面前,谁允许你讨价还价了?”
又是这样!
宴楚歌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每次东方家有一丝东山再起的希望,皇后总会跳出来。
她甚至一开始就怀疑搞出这许多事情,阻挠东方裕祖孙俩回京的就是皇后。
结果方才趁乱看了无尘传回来的情报,不得不相信这背后之人的确是梁太后和不知怎的与她勾搭在一起的凤翼寒父子。
无尘送过来的情报就揣在她怀里,可皇后这副恨不得东方家之人就此死绝的样子让宴楚歌还是本能的不悦。
于是她呛声道:“依皇后娘娘之意,臣女不与陛下讨价还价该如何?
闷头干活儿任人冤枉而不吭声?
明知东方家无辜,也要装聋作哑。
最好等治好鼠疫后陛下奖赏我,百姓感谢我的时候再把这治疗鼠疫的功劳推给别人是吗?”
看着皇后明显被噎住的样子,宴楚歌便明白皇后还真是那样想的。
她呵呵冷笑,转身问凤玄冥,“我长的像菩萨吗?”
凤玄冥失笑,“别胡说,你成了菩萨,孤上哪儿找个如此能干的太子妃去?”
宴楚歌颇为夸张的拍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一不小心跟菩萨做了姐妹呢!
竟然让人误以为我这么好欺负的。”
元顺帝旁观了这一切,见状面上带了些笑意。
“晏家二丫头你放心,贺兰先生是我天启杏林圣手,定能还你和东方家一个清白。
若您能治好鼠疫,还盛京一片安宁。
朕许诺,就此传召东方云起和东方裕进京作证,彻查二皇子结合东方家谋逆之事。
由太子亲自负责,你全程参与,绝不给任何人以任何形式混淆视听,掩盖真相之机会。”
宴楚歌发誓,她认识元顺帝这么久,就这句话最动听了。
膝盖不值钱似的弯了下去,当场给元顺帝磕了个响头,声音嘹亮道:“陛下英明!
臣女领旨谢恩!”
顺滑的动作让梁太后和皇后都忘了阻止。
凤玄冥的手甚至只来得及伸出去一半,对上她喜滋滋的表情,登时哭笑不得。
元顺帝却似乎对宴楚歌的反应很满意,抚摸着没有胡须的下巴悠悠然开口,“起来吧。
别忘了,东方家的命运,握在你自己手里。”
宴楚歌点头如捣蒜,转身就对着匆匆赶来的贺兰臻九十度鞠躬,“贺兰先生,真相就在您手中,拜托了!”
萧骆宾动作不慢,带着贺兰臻到场有一会儿了。
宴楚歌看他们二人一直在窃窃私语,想来具体情况如何,萧骆宾已经与贺兰臻说过了。
贺兰臻闻言走上前,须发皆白的老者佝偻着腰给元顺帝和太后、皇后、凤玄冥等人见了礼。
“老臣参见陛下,太子殿下……”
快九十岁的老人,说话慢吞吞的。
宴楚歌悄咪咪冲朱颜耳语一番,后者迅速跳上太子的车驾,搬了一张椅子递送了过来。
元顺帝见状,顺势道:“爱卿辛苦了,赐座。
来啊,将顾伯年和东方裕带上来。”
二人齐齐被带上前,不同的是顾伯年浑身狼狈,犹如乞丐。
东方裕虽然受了些外伤却身形板正,坦坦荡荡。
贺兰臻坐在那儿,颤巍巍的伸手。
两只手同时握住顾伯年和东方裕的手腕,细细诊脉。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
半晌,贺兰臻松了手,太后便迫不及待道:“如何?
东方裕可曾身染鼠疫?
他们谁身染鼠疫更早一些?”
贺兰臻慢吞吞的抬起头,“禀陛下,东方公子因为已经痊愈,老臣看不出他感染鼠疫的时间……”
皇后闻言顿时冷嗤一声,“难怪这么大方的肯让贺兰先生给东方裕诊脉呢,原来是早就……”
皇后话没说完,众人就听贺兰臻继续道:“然老臣发现,这位阁下似乎服用过一种传说能治疗所有瘟疫的药。
只是此药乃大玄皇室专用之药,后来又做赏赐曾给过东海国主。
我天启之人,应不会有此贵重之物才是!”
嘭,一记重锤,彻底将顾神医勾结东海之事实锤了。
梁太后闻言面色煞白,皇后面上亦闪过一丝不甘。
元顺帝则果断道:“如此看来,鼠疫之事,全是顾伯年勾结东海国所致,与东方家无关,东方家和宴楚歌皆是清白的。”
他说着,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对凤玄冥道:“虽已真相大白,但已到了桃溪镇,还是让百官看看民生之艰难吧?
太子,率领群臣好生观摩防疫官署,所有人,看过防疫官署之事情后方可回京。”
所谓观摩,自是要带着大臣们进入鼠疫肆虐的防疫官署。
大臣们一听,腿都软了。
恨不得把最初质疑宴楚歌不会治疗鼠疫的那些人都掐死!
别管什么男女身份,早早让宴楚歌治疗鼠疫,怎会有这一遭?
害人害己的东西!
一群人心里骂骂咧咧,还不敢表现出来,苦哈哈的站在原地目送元顺帝离开,才怕怕的往防疫官署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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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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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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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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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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