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11点,他站起身,推门而出。
沿着楼梯下到二楼,今夜公寓格外寂静,听不见半分声响。
似乎是303室的鬼气仍未消散干净,楼道里依然有几分凉意,冻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在朝一楼走去的当间,有一阵女人的呻吟声打破了今晚的平静。
循着声音,魏何再次停在了202室的门口。
先是细微的打斗声,再是玻璃器皿的破碎声,女人哭喊,男人怒骂,这一家子再度揭开了家庭不和的闹剧。
只是今晚没有老头来阻止,家暴愈演愈烈,声音也更是穿人肺腑。
魏何站在门口,默默地想着:“这一家子每天都摔东西,居然还没摔完。”
等到暴力升级后,女人再次扑到了门口,重重地拍打房门:“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没喊上几声,被男人拽住了头发往后扯,在地上拖行。
从走廊窗户的剪影来看,女人应该是被拖到了厨房,只见男人的影子抽出了插在案板上的菜刀,径直对着女人砍去。
血色飞溅到窗户上,形成了无法看透的污渍。
女人的喊声渐渐小了,话里带着含糊不清的咕噜声,那是血从喉咙里涌出来的冒泡声。
男人依旧怒不可遏,下手完全不控制轻重:“让你骗我!让你骗我!你们姐弟俩都去死吧!”
魏何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轻咳了两声,敲响了202室的大门。
男人的影子顿时僵住了。
再然后,屋内传来窃窃私语声。
“谁在外面?”
“是老头吗?”
“不对,老头已经死了……”
念叨了几句后,男人才对着大门应了一声:“是谁?”
魏何开口道:“我是居委会的,你们闹得动静很大,是出了什么事吗?”
“居委会?”
男人打开了一丝门缝,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从他的额头能看到一抹没被擦干净的血迹。
“大半夜的居委会也上班?”男人不可置信地问道。
“解决邻里纠纷,24小时都在线。”魏何笑道,“你们好像闹矛盾了?”
“没有没有!”男人竭力否认。
“是吗?你妻子在哪?我怎么没看到她?”
男人神色慌张道:“她睡下了。”
魏何见男人这样,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有鬼,恐怕她的妻子不是简单的睡下了,而是永久地睡下了。
“我能进屋确认一下吗?”魏何提出了要求。
“什么事啊老公?”
屋内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这倒是让魏何不由得一愣。
男人将门打开了一些,一个穿着白色浴袍的女人款款走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仿佛真如男人所说,她刚从睡梦中醒来。
“没事,居委会的问几个问题。”男人应付道。
女人没事?
魏何皱起眉头,难道他在窗户上看见的都是假象?
不。
魏何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因为他看见女人的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从伤口表面来看,刚刚愈合没多久。
“你们俩闹矛盾,全楼上下都听见了,今晚是不是动刀子了?”魏何的声音冷冰冰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二人。
男人突然神色慌张地把手指竖在唇间“嘘”了一声:“别乱说!”
说完,他拽着魏何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屋内拉去。
魏何走进房间,更加确信了他的猜测。
地上到处是摔碎的碗碟,翻倒的桌椅,在厨房的大理石地面上,还有一滩新鲜的血迹。
男人在门口张望几眼,紧张兮兮地关上了门。
他叮嘱魏何:“你不要随便跟别人说!”
“说什么?说你们家庭不合的事?”
这一下,踩中了男人的软肋。
“别说!别说!拜托你了!”
魏何觉得好奇,也觉得新鲜:“你们晚上闹得整栋楼都听得见,却在白天装成模范夫妻,为什么多此一举?”
女人没有回答,沉闷地脱掉了浴袍。
在浴袍之下,是她伤口遍布的后背,她浴袍的后背淌满了鲜血,只是刚才在正面看不见而已。
女人默默地进了浴室,扭开水龙头,而男人坐在沙发里,一个劲儿地抽着闷烟。
过了许久,男人才开口道:“要不是这栋公寓有诅咒,我们早就离了。”
魏何一挑眉毛:“你也有诅咒?”
之前他只听说过103室的女人受到诅咒,没想到这里也有。
男人吐出一口烟圈,严肃地说道:“这里是幸福公寓,在这里的住户必须幸福,否则就会大难临头!”
魏何差点没笑出声来:“这里的住户有哪一个是幸福的?”
“他们也都装不下去了,快到崩溃的边缘,但现在比的就是谁先崩溃!你看看楼上303,女儿死了,她母亲就疯了,还把老丈人也杀了,这就是崩溃的后果!”
魏何仔细想了想,似乎303室的所有悲剧都来自于行为反常的狗女孩,可也不能说都是她的错。
家里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任谁都会想要逃离这个家庭,狗女孩一家的悲剧,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过错能说清楚的。
男人继续说道:“还有201室,她平时表现得很幸福,单身,养只狗,自由快乐,但你看怎么招?她被揭露后死得连灰没剩下!”
被判官笔审判的恶鬼,可不是连灰都剩不下么?m.χIùmЬ.CǒM
男人手里的香烟烧到半截,他抽的很快,像是要把烟头吃进去的架势。
“本来我俩早就要离婚了,因为这事,必须装得很恩爱,家庭和睦美满,才一路相安无事。”
“所以你们因为什么离婚?”魏何更关心的是这个,有助于他解决困扰,拿到主线任务的线索。
“这婊子骗了我!”男人恨恨地说道,“她们家的父母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上百万的彩礼,我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砍到六十万,但这样也是几乎掏空了我家的积蓄。”
“即算如此,她们家还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要我婚后三年内必须买一辆车,必须得到一栋房,而且工资全部上交给妻子,对她百依百顺。”
“我起初是这么做的,每个月五六千的工资全部交给她,我自己只留不到200的零用钱。我本想着这笔钱她帮我存着,到时候买车买房也方便,没想到我上个月问她,你猜她怎么说?”
魏何问:“怎么说?”
男人愤愤不平地吼了一声:“她把钱全部给她弟弟去了!不是借,是给!一分不剩!那可是我的钱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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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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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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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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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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