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道人体落地的声响匆匆地为这一天画上了句号。
魏何探出栏杆,冰冷的地面上躺着一具扭曲的身体,鲜血不断地扩散成一面血色的深潭。
天井中的邻居纷纷聚过来,有人惊恐,有人不安,有人困惑,他们围在距离女孩两米远的地方,一时都不敢上前仔细查看。
“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吴柳正要探头往下看,却被魏何粗暴地把一件东西塞了过来。
“把他放家里,然后不要出来!”
魏何将罪犯男的尸体丢给吴柳,没有过多交代,一个箭步冲下了楼梯。
“这什么啊?这么重!”
吴柳差点扶不住那东西,立直了比她都高一头。
“鸣功,快来帮妈妈一把!”吴柳朝屋内喊了一声。
魏何飞速下楼,最后的几节台阶直接纵身跳了下去,一举小跑到天井中。
此时有一个女人距离案发现场最近,她抱着血泊里狗女孩的尸体,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呜咽声。
见魏何下来,女人凶狠的目光刺了过来。
“你满意了吧!”
女人正是303室的粗实女人,狗女孩的亲生母亲。
魏何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启动了判官之眼。
短短几秒后,他收起判官之眼,微微摇头,确认了狗女孩已经死亡。
魏何迎着粗实女人的目光,反过来质问道:“她为什么会坠楼?你对她做了什么?”
粗实女人粗暴地喊道:“放屁!都是你们这群混账东西!一个一个地拐带我的女儿,她为什么不认我这个母亲,你们一个个都有错!”
她甚至将在场所有人都席卷其中:“你们全都是凶手!凶手!”
年轻夫妻每日亲昵地黏在一起,听到这般发言,男人变得脸色难看,他轻轻推开妻子,指着粗实女人说:“你不要胡扯!你女儿怎么回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是你自己害死的她!”
三娃母亲也义愤填膺地指责:“做母亲的,还有这样对待自己的骨肉?你是怎么狠得下的心啊?你这恶魔一样的女人!”
粗实女人怒不可遏,作势要打人:“你再说说看?一个连自己被骗了都不知道的女人,难怪你老公不要你!可怜的东西!”
三娃母亲害怕粗实女人的暴力,躲到了社畜男的身后,听到对方这么说,她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老公。
而社畜男躲闪的眼神和满头大汗验证了她的怀疑。
“你做了什么?”三娃母亲的声音一寸寸地冷下来。
大娃二娃拉着母亲的衣角,劝说着:“母亲,别听她瞎说,那女人是个疯子!”
三娃母亲一反常态,甩开孩子的手,怒气冲冲地扯过社畜男的领带:“你个狗日的,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粗实女人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对围观的邻居说:“你们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现在我女儿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魏何抓住她的手臂,避免她盛怒伤人:“你消停一点!”
“滚!”
粗实女人甩开魏何,双目血红,脸部变得阴黑无比,完好的皮肤忽然变得干瘪,层层剥落下来。
鬼化!
魏何顿时戒备,拿出了斩鬼刀。
“你不让我见女儿,好,我不见,但她现在死了,是我杀的吗?不是!我没有错,你们才有错!你们都要为我的女儿偿命!”
粗实女人变得语无伦次,理智随着鬼化的进行而逐渐缺席,她的双眼中只剩下刺目的红与黑,可怕的戾气从体内逸散出来,在她身后的柳树在眨眼间枯萎下去。
魏何的右眼血光一闪,皱起了眉头。
“业障值59?还没突破60点就有如此可怕的戾气,这要是成为了恶鬼可是个大麻烦!”
“你女儿的事我会调查,麻烦你克制一下,否则我会采取必要措施。”
粗实女人此时已经听不进任何的话,嗜血的欲望冲昏了她的脑袋,她一度癫狂的精神出现了缺口。
只见女人后背高高耸起,脊椎在皮肤下鼓动,像是一条灵活的百足虫,而手指伸展出一米多长,根根如利爪。
粗实女人伏在地面,躬起身一个弹射,竟在一秒之内扑到魏何的面前。
魏何一刀从下扬起,劈开粗实女人的爪子。
刀身上传来的震动令魏何的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菜刀。
在戾气加持下的女人力量大得惊人!
魏何不与她正面交锋,而是在错身后掏出一张符纸贴在她的后背上。
粗实女人落了地,伸出利爪撕开自己的后背,想要把符纸撕下来。
但符纸已经融进了她的皮肤中,仍凭她把自己抓的血肉模糊,也无法阻挡抑光阵的发动。琇書蛧
一阵电流窜过身体血脉,粗实女人抽搐着倒下,身上传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暂时制服了粗实女人,魏何仰起头看向高处,四楼的窗户全都紧闭着,没有开启过的痕迹。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狗女孩坠楼时,他正在三楼走廊,女孩是从楼上跳下的。
如果狗女孩不是从四楼跃下,而是从更高的天台跳下来呢?
但每一个公寓的住户都知道,天台常年上锁,因为房客以前经常在天台晒衣服和晾咸菜。
房东一气之下上了锁,禁止任何人去天台。
问题在于,谁给了狗女孩天台的钥匙?
虚弱男也被天井的动静吸引,走出了门,听了一会邻居间的争吵,靠着柱子懒洋洋地说:“你们还不把尸体搬走吗?小心违反了房东的规则。”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变得急切了起来。
这一幕让魏何觉得奇怪,之前无论是狗女孩坠楼还是粗实女人发疯,都没有他们此刻表现出的焦急与慌乱。
“快,快把尸体处理掉!”
“晚了就来不及了!”
房客们七手八脚地想抬起女孩的尸体,但稍稍一动,她干瘪的脑袋就溢出更多模糊的血块。
房客们又急又无奈,各个心神无主。
“他们在怕什么?”魏何困惑不已。
“公寓里出现尸体,要尽快抬到四楼的杂物间去,这是房东定下的规则。”
兄妹俩不知何时来到了现场,哥哥贴心地为魏何解答。
“如果没搬过去会怎样?”
哥哥一脸神秘地开口,小脸阴森无比:“那样我们都会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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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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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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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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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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