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晚上好啊。”
斯科特背对着众人,双手驻剑。
平淡的语气难掩他心中的狂热。
“今夜,这个男孩将化身神明,诸位是来观礼的吗?”
苏岩嶂皱起眉头,环顾四周。
上面的那个大茧应该就是他们的任务目标了。
祭坛周围尽是断肢残臂和模糊不清的血肉碎块。
有的人甚至还没有死透,倒在地上哀嚎着。
“你进行了血肉祭祀?”
“没错。”
斯科特没有转过身,但从他肩膀的抖动可以看出来,他正在狂笑。
“苏岩嶂队长!”
提起这个名字,斯科特忍不住有点想笑。
“在面临敌人的时候,大意可不好!”
在烛火间的空隙中,一块影子微微一动,一把长剑从里面斜刺了出来。
苏岩嶂挥动直刀挡下斯科特的剑,顺势劈了过去。
从影子里窜出来的斯科特一脚踢在刀身上,顺势避开锐利的刀锋。
“苏队长应该年近五十了吧?这么大的年纪还要打打杀杀真是辛苦。”
斯科特绕着几个人转着圈,如同一条锁定了目标的蛇。
“苏队长是土系三阶没错吧?”
斯科特对点烛人小队的队伍配置如数家珍,“呵,还有一个二阶的水系?你带他们的来送死的吗?”
调整目标,斯科特提着长剑直直地朝蓝雨冲去。
面对斯科特的剑锋,蓝雨轻盈地转身躲开,身形化为水幕消散。琇書蛧
“我来拖住他,月木、老雷辅助我!蓝雨注意牵制和治疗!张寻去尝试打破那个屏障!”
接着,苏岩嶂又用眼神告诉几人,不要忘了任务的优先级。
“哈哈哈哈!在下来了!”
斯科特癫狂地笑着,化为一道影子冲向苏岩嶂。
找准机会的苏岩嶂顺势缠住斯科特,和搭档数十年的老雷一起将斯科特拖住。
月木和蓝雨则游离在战场外随时骚扰斯科特,借此分散他的注意力。
祭坛上,那颗大茧跳动的越发有力。
……
斯科特并不能操控江墨的意识,却能影响他的情绪。
被负面情绪操控的江墨让意识深入脑海,看到了碎片般的记忆。
脑海中一片黑暗,再深入些许,江墨来到了那片薄雾笼罩的荒原。
虚空包裹住江墨,交织在一起。
江墨的意识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
黑暗降临从四面八方将他紧紧地包裹,浸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深入他的灵魂。
瘦小的孩子斜躺在沙发上,电视开着,但他没有看。
孩子正在思考一个问题:他的父母去哪里了?
死了。
对,他们是巡捕,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巡捕们是联邦的英雄,他们用汗水、生命保护了联邦的安全。”
听完这些话,江墨回到那个冰冷的家中。
家是什么味道?
啧,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江墨突然想起以前他独自一人走在街头,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开心地转过头,却发现街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昏暗的路灯投下不多的怜悯。
放弃人类的身份,成为虚空,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在纠结中,江墨想起了生活中唯一的光芒。
在离开初中后,江墨很意外地碰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苏清袅。
那是个一头白发的女孩子,性格比江墨开朗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
起初,两个人只是朋友,渐渐地变成了学校里形影不离的二人组。
再后来,连水杯这种私密的东西有时都会用同一个。
那种羞涩与悸动,是江墨以前都没感觉到过的。
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向苏清袅倾诉他的过去。
但他忍住了,他不想苏清袅知道自己脆弱的一面。
以前江墨也不是没碰到漂亮的女生,内心说上一句“这个女生好好看”,但从来没有这种想要接近的感觉。
之后,“表白”这个模糊的概念也出现在了江墨心里。
苏清袅的长得很漂亮,清冷的外表也很吸引人,不少男生都对他表达了好感。
江墨自认为不是对手,比不过人家。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这样一点点消退下去了。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他接下来会和苏清袅一起进入法师学院。
可能会永远和她都是朋友,最后一点点疏远。
也可能哪天脑子一抽表了白,关系变得更好或是就此断裂。
苏清袅很聪明,在法师学院里,江墨相信两个人的差距会变得越来越大。
最后连苏清袅都可能会意识到,江墨这个朋友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吧?
两者之中,江墨更相信会是后者。
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克制不住内心的自卑与怯懦。
一想到这里,江墨就怕得想逃。
他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却又无力阻止,所以他就只能逃避。
算了算了,如果接着当朋友的话自己也不会甘心的吧?
如果告白,可能因为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而勉强答应,也可能因此让他们的友谊直接破裂。
至于苏清袅喜欢他?
呵,人生三大错觉的玩笑就不要开了。
也许相处时有或多或少的暧昧气氛,但江墨可不敢保证那不是自己内心作祟,自己给自己加的滤镜。
他这么个古怪的人,说不定只是孤单久了而已,怎么可能喜欢人家?
更何况他也配不上啊不是。
“来吧,深渊需要你,重塑深渊,带领我们重新走向繁荣,王位就在你的面前,你想要的尊重和温暖,都会有的。”
在黑灯的呼唤下,江墨的意识逐渐被虚空吞没。
一种空虚的感觉自灵魂涌上来,意识逐渐麻木,像是一台机械。
【神明的造物,虚空的末裔,我们欢迎你的归来,尽管我们已化为幻影,深渊在梦中沉沦。】
【我们曾经繁荣、强大,我们的军队所向披靡,尽管这一切随着祂的离去,都化为泡影。】
【无数的生灵觊觎我们的知识,渴望我们的力量,但在他们中,唯有你!】
【惟有你有资格,学习我们的知识,传递我们的信仰,但你应对这一切心怀敬畏!】
【在你登上王座之前,仰视我们!】
这是来自深渊一切生灵的声音,这是对江墨的祝福,也是告诫。
只剩下一只眼睛了。
还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江墨的眼中已经失去高光,再也没有焦距。
恍惚间,江墨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压抑的天空依旧,但在那片天空下的,是繁荣的城市,是富足的臣民。
是一个需要他的深渊。
底下的人们看到了江墨,高兴地挥着手,和江墨打招呼。
那是他们敬仰的神啊!
在幻象中,江墨内心所渴望的似乎都被满足了。
可是,为什么有哭声传来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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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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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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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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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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