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他一不小心吃多了,需要消消食。
林溦的情况也和他差不多。
两人在江边并行走着,林溦走在前面,顾廷徽跟在她身侧稍微偏后点的位置。
跨江大桥上灯光璀璨,隔岸的码头长街热闹非凡,游轮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缓缓行驶,江面上倒映着粼粼波光,随着江水涟漪一阵一阵地荡漾。
晚上江边的风不大,微风徐徐,带着些冷意。
不过林溦身上裹得挺厚实的,倒也不觉得冷。
这会儿江边也有不少和他们一样前来休闲散步的游人。
有成群结伴的年轻人,也有依偎着走在一起的小情侣,也有带着小孩一起的夫妻。
夜风轻拂过她的发丝,顾廷徽低眸安静地看着她素白的侧脸,视线不自觉落在她垂在身侧的手上,下意识蜷了蜷手指。
这时,有几个追逐嬉闹的小孩朝这儿跑来,眼看就要撞上来,顾廷徽反应比脑子快地拉住了林溦的手,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直到那几个小孩跑远,他这才莫名地松了口气。ωωω.χΙυΜЬ.Cǒm
但拉着林溦的手,却没松开。
林溦抬眸看了他一眼,不期然对上他低眸时看过来的视线,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她不自觉又看向了别处。
有些不自在。
在她转头时,顾廷徽的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耳朵上,瞧见她耳廓处泛起的一抹红,他不由微扬起了嘴角。
而他原本一时情急拉住她手腕的手,也顺势下滑,握住了她的手。
感觉到她的手凉得有些过分,他这才说:“要回去吗?”
林溦这才没走多久,感觉肚子里的食物还顶着她的胃,便说:“我想再走会儿。”
顾廷徽于是问:“你不冷吗?”
林溦转头看了眼他,疑惑:“你很冷吗?”
顾廷徽:“我还好。”
“你想回去了?”
“……不是。”
“那你突然问这些干嘛。”林溦奇怪。
顾廷徽见她完全没领会到自己的深意,只好说:“看你手这么凉,我以为你冷。”
他才发现,他这媳妇儿,有时候怎么比他还直?
“体质就这样。”
林溦纠结着想把手抽出来,但他又握得实在紧,只好作罢。
“等回去找个时间找宋爷爷给你开点药方子。”
顾廷徽说着,将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外套里。
“体质原因又没什么,我又没病,不需要。”
林溦可不想喝那苦兮兮的药,而且她从小就这样,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影响。
“有些药膳方子没病也能喝,适当滋补也是对身体好,养生。”顾廷徽说。
“……那你多开点给你自己喝。”
“我已经在喝了。”
林溦:“……反正我不要。”
“你是怕药苦?”顾廷徽忽然发现了华点。
林溦:“……”
见她不应话,顾廷徽就当她是默认了。
“只有小孩才怕药苦。”他揶揄道。
林溦横了他一眼:“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废话这么多的?”
“你没发现的可还多了呢。”顾廷徽眉梢微扬。
林溦沉吟片刻,认真道:“我觉得你还是闭上嘴比较顺眼。”
“那没办法了,我其实还是蛮多话的,你只能多多包涵了。”
顾廷徽就爱看她一副想揍他却又奈何他不得的模样。
像只随时要炸毛的猫咪,明明知道再招惹随时都可能被挠一爪子,但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林溦才发现这人不沉默寡言的时候也挺烦人的。
“那你就对着空气说去吧,谁管你。”
林溦哼了一声,大步朝前继续走。
但手又被他揣在兜里,她也没法儿走出多远,顾廷徽很轻松就追上了她的脚步。
“对空气说多没意思,我就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你说,闭嘴。”
林溦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顾廷徽瞧着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忍俊不禁,不由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怎么像只河豚似的,一生气就鼓起来了。”
林溦当即想咬他,但转念又觉得不妥,于是就伸手把他的手给拍掉了。
“你才河豚!”
“我又不爱生气。”
顾廷徽被拍掉手也不恼,整好以暇地继续逗她。
林溦发觉这人就是故意的,于是决定扭头不理他。
“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顾廷徽弯下腰,低下身子歪头去看她。
“看你就烦。”
林溦哼了声,不去看他。
“那怎么办。”顾廷徽略作苦恼状。
林溦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顾廷徽则抓住这契机,迅速地往她脸上亲了一下,在成功收获她娇嗔的怒瞪后,笑得恣意:“那没办法,我就烦你了。”
林溦抿了抿唇,在看见他像恶作剧得逞般露出幼稚而又恣意的笑容时,微有些晃神。
那是在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脸上,才会出现的笑容。
那时的她,性格沉闷阴郁,木讷无聊,也只有他会这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像这般故意逗她,得逞之后的笑容比阳光还要耀眼。
当然,那时的他不会有像亲她这样的逾越行为,毕竟那时候的他们都还是青涩懵懂的小孩子,他也不是会占女生便宜的小流氓。
顾廷徽见她忽而不说话了,看着他时的目光,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有一种他看不太懂的情绪。
于是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思绪被打断,林溦不动声色地收了情绪,面不改色地一把拍掉他的手。
在触及到他眼中的疑惑时,她故作淡然:“干嘛?”
“你刚才发什么呆呢?”
顾廷徽总觉得她有点可疑。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你闭嘴。”林溦转移话题。
顾廷徽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眼周遭的人群,见无人看向这儿,便说:“其实办法很简单的。”
林溦表示愿闻其详。
顾廷徽见她上钩,微翘起唇角,倾身往前低下头,一气呵成地吻住了她,根本不给她留点反应的机会。
林溦呼吸微滞,感觉到唇上忽而贴上来的温热,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直到耳畔传来一阵小孩的惊呼声——
“妈妈!这里有人在羞羞!”
林溦这才感觉到一阵气血上涌,着急慌忙地一把推开顾廷徽。
一瞬间,整个人都热到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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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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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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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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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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