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力,才最终将顾廷徽给塞进了车里。
考虑到一会儿这人喝醉了,要是吐在车上,会给许艺棠添麻烦。
于是林溦不太情愿地拿了个垃圾袋,跟已经醉死过去倒在一旁的顾廷徽坐到了后头,盯着他以防出问题。
“这看上去醉得不轻啊。”许艺棠摇了摇头。
林溦也不知道这人今晚又抽哪门子风,还偏偏冤家路窄地让她给碰上了。
早知如此,出门前就该看看黄历,知道会有这事儿,她还不如待家里睡大觉呢。
“那现在是把他送回去顾家主宅呢,还是直接去西苑?”许艺棠问。
林溦蹙眉思考片刻,说:“直接去西苑吧。”
回主宅还要和苏晴解释一大堆,说不定还会被各种问责,追究她不打招呼就搬去西苑的事。
与其回去面对那一家子她不想面对的人,还不如索性将顾廷徽带回西苑,直接把他丢在客厅里就行,也不用多管他。
车在平稳地往前行驶,林溦看着窗外不断变化的街景,短暂地放空。
倒在一旁的顾廷徽大概是嫌靠着的地方太硬了不舒服,下意识地想换个位置,于是整个人不自觉地往林溦这边倒来。
感觉到肩膀忽而一重,林溦皱眉转过头,刚要开口,视线猝不及防地就对上了男人此刻毫无防备的睡颜上。
因为喝醉,脸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暂不论正主如何可恶,单这张脸,属实是男色诱人……
她沉默几秒,随之又面无表情地将人一把推开。
这会儿毫无意识可言的顾廷徽,就像个不倒翁似的,刚被推开,又倒了回去。
林溦又将他一把推开,他又接着倒回去。
她再一次将他推开,见他又要倒过来,就拿手挡住了他的头,再一次性推着他,让他靠到一边儿去,别挨着她。
结果他倒好,不仅像块牛皮糖似地粘着她不放,被推了几下后,干脆就直接一把抱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不仅如此,还要贴着她的肩膀蹭蹭,得逞似地哼哼了一声。
和他平日里风光霁月、矜贵疏冷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除了脸之外毫无一点相似之处。
林溦从未见过这般的顾廷徽,要不是确定是本尊没被调包,她都要怀疑带回错人了。
许艺棠默默地从后视镜中瞥了两眼,安静开着她的车,并没有说什么。
车在西苑停下,二人又再次合力将顾廷徽从车里搬进客厅。
林溦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感觉自己像是刚搬完了一个麻袋。
见此,许艺棠不由问:“溦溦,你说你直接把他丢在外边儿不就行了,还费这劲儿把他带回来干嘛?”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变成第二天的社会新闻吧。”林溦耸了耸肩。
“你确定你心里真的已经完全把他放下了?”许艺棠又问。
主要是她总觉得,刚才在车上后视镜里,溦溦看向顾廷徽的一些眼神,并不像完全无情的样子。
“是。”林溦回答得毫不犹豫。
许艺棠欲言又止,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化为一声短叹。
“总之呢,不管任何时候,我都是最希望你得到幸福的。不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对于许艺棠突然说出的这一番话,林溦微愣了一下,随即也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深意。
“我带他回来,真的不是对他余情未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你能看清和正视自己的内心,不用考虑别的,也不必太过为难自己,想做什么凭着自己的想法和感觉去做就好了。”
许艺棠只是不想她从一开始单纯地只想离婚,发展成因为执着于为了离婚而离婚,从而演变成另一种心理负担。
要是顾廷徽悔改,溦溦也愿意接受他的改变,彼此重归于好收获幸福那便是最好的了。
就是怕她在出现人之常情的动摇时,又会觉得有悖于她所坚持的而过度苛责自己,为了表决心而做出一些悖于她真实想法的事,产生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害,本来我说这话就是想让你轻松点的,要是反而成了你的负担反而是我的过错了。”
许艺棠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道:“那没其他需要帮忙的话,我就先走啦?”
“好,今天晚上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林溦送许艺棠到门口。
“害,自家姐妹还说这个?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回头再来找你玩~”
许艺棠坐上车,摇下车窗朝她挥了挥手,一个飞吻作别完,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看着人走远之后,林溦这才笑着摇了摇头。
回进屋里,看着倒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想给他梆梆两拳。
“林溦。”
他忽而又叫了她的名字,无意识地,像是在说梦话。
“对不起……”
他说着,抬起手想要去够什么东西,结果一翻身又给自己摔到地上去了。
林溦甚至都没来得及煽情一下,看着这一幕,顿时无语地扶额。
她走过去拿起沙发上一直忘记拿回楼上的那叠被子,展开后直接往顾廷徽身上一丢。
正好将他完全罩住,眼不见心为净。
反正地上铺着一层地毯,搁那儿睡一晚也冻不死他。Χiυmъ.cοΜ
但在回楼上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把客厅的空调暖气打开了。
将他带回来已经是她仁至义尽,再多管他一根手指头,她就是狗!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顾廷徽宿醉醒来,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还有些眼熟。
定睛一看周围的环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西苑的客厅。
他记得昨晚因为心烦意乱让江川陪他去了一家酒吧,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比如,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于是他摸出口袋的手机,给江川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川此刻人还在被窝里,搂着自家老婆睡得正香,一听见电话声响,不情不愿地接通:“遭天杀的,谁这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扰人清梦啊?!”
“……江川,你最好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在西苑?”顾廷徽黑着脸问。
他之所以能在这儿,多半是经过林溦允许的,但他还是想弄清楚昨晚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听见顾廷徽的声音,江川顿时清醒了,为了不打扰老婆睡觉,连忙拿起手机起来去客厅接:“顾总,您这么早就醒了?”
听着这语气,怎么觉得他老人家好像还挺不高兴来着?难道昨晚不愉快?
当然,他也不好过分揣测,又不能让自己显得失职,于是回答:
“昨晚少夫人也去了那间酒吧,进来后看见您喝多了,又看我在一旁干着急,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她就说让我把您交给她就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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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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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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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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