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艺棠不可置信,又看向林溦,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林溦对此也表示很震惊,这比说三亚闹雪灾了还让她不可思议。
但林溦并未让自己陷在这段震惊的情绪太久。
因为过高的情绪起伏有时候容易影响判断,从而产生主观上的认知偏差。
她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看着家里大部分地方都已经收拾干净了,这才给家政大姐结了薪酬。
收拾完都到中午十二点半了,许艺棠感觉有些饿了,于是问林溦:“那我们中午还做饭吗?为了庆祝搬家,我可是买了条活鱼诶,就得趁活着现宰了红烧才香。”
虽然她也知道这会儿家里多了个碍事的“外人”有些不方便,但她可是馋她家溦溦那一手好菜许久了。
平常她要工作都在外面吃,她也没舍得让她百忙之余还得抽空上门给她露一手。
好不容易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了,她可想吃个够本,为此她早上都才只吃了一碗海鲜捞化,甚至都没另点烧麦!
“做啊,为什么不做?”
本来就是她们俩约定好了的庆祝宴,没理由因为顾廷徽的到来就打破计划。
他既然想在楼上待着,就让他待着去吧,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至少,在她的认知中,顾廷徽不会是个能够容忍对方将他晾一上午的人。xǐυmь.℃òm
即便面对的是亚洲商会的会长,他也不会容许对方无故晾他超过12个小时。
他懂得适当隐忍,却不会因为任何人坏了自己的原则。
不管一会儿他是气得直接走人,还是向她提出质问,只要他今天离开这儿之后不会再来,那么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顾廷徽今早饭也没吃就接过小曹收拾的行李箱来西苑了,之所以一直在房间里静坐着,就是在赌林溦会率先忍不住上楼。
即便是上来赶他的,只要有单独独处、能够和她单独说上话的机会就行。
他会郑重向她为自己之前所做出的种种恶劣行为道歉的。
尽管知道这轻飘飘的道歉不足以让她原谅,但只要能有一丝缓和的机会,他都会尽力争取。
他必须要稳住这段关系,至少要让它稳定地维持到协议结束之前。
可是他似乎赌错了。
林溦非但没理会房间里的他,甚至像忘了还有他的存在,在楼下餐厅里,和她的朋友正常地有说有笑。
从语气和说笑的内容中,不难听出林溦此时很放松,话语里的轻快愉悦,让人忍不住会去想象她此刻所反应出来的神态举止。
总之,是在他面前从未展现过的。
印象里,平日里的她对待任何人都是温和如水的,整个人温柔文弱得像是没有脾气。
在家里不管谁对她施加恶意,她也总是平静以对,从没有一刻表露出跨度明显的情绪起伏。
就连笑也很安静,笑容很浅,像是壁画里的仕女,不管什么时候看,她好像都是那个模样,从未变过。
其实,刚搬进西苑的那几个月里,她也对自己展露过不一样的一面。
那时候的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总是含情脉脉。
会经常性地看着他出神,神情里满是眷恋,会对他露出甜甜的笑,也会因为他偶尔随手带回来的一件小物品而一个人傻乐好久。
正因如此,每次看着她那双看着自己充满甜蜜和幸福的眼眸,看着她眼里只有他一个人时,不管手边正在进行着什么,他总是会不自觉被挑起内心的邪念和冲动,拉着她,在这座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欺负”她。
每每看着情动时杏眼迷离、面若桃花的模样,他总是控制不住,一遍遍地向她索取,而她总是包容着他,像一汪温泉,无论何时淌入其中都是那般令人舒适愉悦。
明明他们当初是有过一段正常的相处时间的,可是如今细想,即便是在当初那段时间,他也依旧对她不好。
因为一旦恢复清醒,他就会再度因内心卷土重来的自厌感而懦弱地选择逃避,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而故作冷漠地竖起围墙,拒绝她的靠近。
他讨厌自己的不受控制,更讨厌那种无法掌控与自己所想背道而驰的感觉,更讨厌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变得像个无法克制欲望而随时随地发.情并放纵的畜牲……
数不清的自厌感让他把竖在他们之间的那堵墙越砌越厚,表现出的却是对她越来越冷漠。
他知道自己行迹恶劣,所以在面对林溦那一番不加掩饰的深情时,他内心矛盾地觉得是负累。
因为在她的映衬之下,自己简直恶行累累、可恶至极。
她什么也没干,是他一手将人拉进来,却在事后对她不管不问。
可他不想也不敢面对她的情意,甚至于无所适从,愈发厌恶这个可恶的自己。
每每想到他们的婚姻不过是一纸契约,期限到了就要结束。
所以他总是找了诸多理由和借口反复给自己洗脑,一遍遍强调说服自己,不要给她任何不切实际的希望,斩断一切潜在发展的可能性。
事实却是在一次次地用数不清的冷暴力和刀子似的言语伤害她。
顾廷徽,你确实是个畜牲。
回顾起过往的桩桩件件,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过去的自己。
而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降温的呢?
好像,就是从西苑搬出去那天之后开始……
那个满眼是他,总是不吝对他流露所有深情眷恋和似水温柔的林溦,似乎也是从那天起,被留在了西苑。
可想想也是,没有人会愿意对着一个时不时喜欢拿冰棱子刺人的冰块保持始终如一的热情,而过去的他,也不配被她始终如一日地温柔以待。
是他一次次亲手推开的她,这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顾廷徽坐在房间里陷入了漫长的沉默思考,回忆的阀门一旦打开,就如泄洪一样,止都止不住。
单是对待林溦这点,他就没干过一件人该干的事儿。
想着想着,空气里好像突然多了一抹好香的味道,久违而又熟悉,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不争气地“咕”了一声。
林溦一向心软,她……应该不会介意家里多添一双筷子的吧?
厨房。
林溦已经好久没下过厨了,自打上回从西苑搬出去之后,就几乎没有靠近过灶台。
也就每年在许艺棠生日的时候,她看不过去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家点外卖,才会过去给她开个小灶,一起庆生。
所以距离上次下厨,还是去年十一月的事儿了。
许艺棠这个单身贵族,连阳历生日也正巧赶上双十一剁手付尾款日,还让她一个人在家过,想想那场面,都忍不住想给她整首一剪梅当背景bgm。
林溦在灶台前忙活,许艺棠则像个小尾巴似的在她身边转悠,帮忙递个调料罐罐,或者打打下手,或者被香味诱惑得时不时凑到她身边,来看一下她锅里煮的东西怎么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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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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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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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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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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