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闻到了血腥味,而那来自渊泗。
他的手在往下滴血,一道狰狞的伤口,像红色的线一样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白色的衬衫被血水浸湿,呈现出淡淡的红色,紧密的贴在身上,可以隐约看到下面的骨肉轮廓。
发丝间,不断有水滴落,顺着颈部曲线,汇聚到锁骨处,形成一片血色的水洼。
这一切都证明,就在刚刚,渊泗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渊洛伊的记忆里,四哥是个慵懒的人,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但回来后,一见到渊洛伊就会就会紧紧的拥抱她,揉揉她的头发,戳戳她的小脸,送她一些漂亮的小礼物。
但现在的渊泗,和以前很不一样,他原本淡漠的双眼里突然迸溅出了火焰,他专注的看着渊洛伊,完全不管自己受伤的手腕。
渊洛伊说:"四哥,你的手腕受伤了,快点止血包扎吧。"
对于自己的伤,渊泗感觉不到疼痛,也没心思去处理,他近乎贪婪的注视着渊洛伊,全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他举起手,苍白的手背上带着几缕蜿蜒的红色。
冰冷的指尖压到渊洛伊的皮肤上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那丝凉意在描绘她的面容轮廓,到眼眶周围时,渊洛伊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刷过渊泗的手指。
渊泗喃喃自语:"你是真实存在,就和我记忆里一样……"
他抓在渊洛伊胳膊上的手一下收的很紧,像是怕渊洛伊会逃离他。
漆黑的瞳孔因亢奋骤然放大,把棕色的虹膜压成薄薄一圈,渊泗俊美的面庞带着些病态的狂喜,眼中的那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这是神迹!你回到我的身边了!"
渊洛伊不舒服的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渊泗抓到更紧了。
手腕一用力,原本纤细瘦小的渊洛伊被强行拉过去,她一头栽进了渊泗的怀抱,冰冷,潮湿,充满血腥味。
怀抱住妹妹,渊泗充满爱怜的抚摸她的头发,他的面颊紧贴着渊洛伊,轻微的气息吹到了渊洛伊的颈部。
渊泗微笑着:"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了。"
在这一刻,渊洛伊明白了,渊泗是对自己来说最危险的哥哥,他的控制欲太强了。
这样窒息的怀抱里,她无法挣扎,无法逃脱,也不忍心丢下受伤的四哥。
渊洛伊就任由渊泗抱着她,等待对方心满意足。
在以前,渊洛伊越挣扎,渊泗就会越用力,但如果像小兔子一样温顺的不动,这条饥肠辘辘巨蟒反而会逐渐松开身子。
终于,渊泗依依不舍的放开她了。
渊洛伊看到他的手腕还在持续流血,她说:"四哥,我帮你包扎伤口吧。"
渊泗说:"没关系,不泡在水里,血会自己凝固,慢慢就不流了。"
话虽这么说,但渊洛伊实在不想看到四哥一直流血。
小手牵着大手,渊洛伊带着渊泗坐在了软绵绵的沙发上,她在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了棉花和酒精。
拿着东西,坐在渊泗身旁,渊洛伊开始了清理伤口,每擦去一些血液,马上就会有新的血液溢出。
无奈之下,她把棉花放在伤口上,用力往下摁压。
"嘶!"
渊泗倒吸一口气,他感到了疼痛,但这是妹妹在止血,所以他没有动。他注视着渊洛伊一举一动,视线非常的专注和强势。琇書蛧
一段时间后,渊洛伊确定血已经停了,拿起被染红的棉花,换了一块干净的重新放在伤口上,用绷带缠绕住。
伤口算是处理完了,但是渊泗浑身还是湿透的。
渊洛伊记得四哥是个非常怕冷的人,她问:"你冷吗?"
渊泗说:"有点。"
渊洛伊起身要离开,渊泗猛的抓住她的手,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渊洛伊说:"我要打开空调给房间加热,还要去拿干毛巾。"
渊泗松开了手。
渊洛伊摁下墙上的按钮。
"叮!"
空调启动了,暖洋洋的风吹了出来。
地板上有一串水迹,蔓延到里面,渊洛伊觉得那边就是浴室,她走了过去。
一进门,渊洛伊愣住了,她看到了浴缸里面满是淡红色的水,刚才渊泗想要在这里结束生命,他的血不断的融进水里,把颜色染的越来越深。
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
现在的四哥很虚弱,他需要照顾,她必须冷静,不能太情绪化。
扯下几条毛巾,翻出了宽大的浴袍,渊洛伊回到了客厅。
她把浴袍放在渊泗怀里:"穿这个吧,这样就不冷了。"
渊泗照做了。
他非常的瘦,举起手臂,肌肉紧绷成优美的曲线,胸腔处的肋骨一根根的凸显出来。皮肤苍白,在薄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下面细微的青色血管。
失去妹妹后,渊泗再没好好休息过了,身体也迅速衰弱,加上失血,让他看起来像片薄纸一样脆弱。
但此时,他的眼睛很明亮,像夜晚兴奋的食肉动物,双眼在黑暗中如灼灼萤火,欢欣鼓舞的嗅着猎物留下的踪迹。
他强势的视线总是追随着渊洛伊,他要确保渊洛伊在自己可控的范围内活动。
给腰带打了个结,渊泗穿好了浴袍,看起来松松垮垮的,遮盖住瘦骨嶙峋的躯体后,他看起来健康了一些。
他坐在了沙发上,渊洛伊用毛巾擦拭着他的头发,让它们从湿漉漉的状态逐渐变得蓬松。
处理完后,渊洛伊抬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渊洛伊问道:"四哥,你坏掉了吗?"
渊泗说:"应该是吧……但……这对我来说这是新生。"
"我实在颓废了太久了,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到现在才有了活着的方向。"
"如果我早点醒来,你就不会死……"
他的身子缓慢的倒下,半躺在沙发上,动作优雅而慵懒,衣袍被牵带着舒展开来,垂落在边缘,笑着说。
"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很无趣,金钱,名誉,权力,美色,都无法让我起心动念。"
"世人都在物质与欲望里挣扎沉沦,弄的浑身都是尘埃,失去了造物主最开始赐予他们的样貌。"
"他们痛苦不堪,却还要继续前行,我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一切都只是虚无,黄粱一梦,终有幻灭之时的。"
"在你离开后,我也想离开了,因为我突然明白了……"
渊泗起身,他牵起渊洛伊的小手,慢慢收紧手指,紧紧的抓住了她,全神贯注。
"你就是我无法割舍的执念……"
"失去了你,我又怎么能独活于这腐朽的尘世?"
他强势的盯着渊洛伊,嗤笑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他轻柔的说:"我本应该去争去抢的,不择手段,杀了大哥,取代父亲,除掉反抗者,操控所有人,然后拥有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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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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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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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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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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