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把衬衫扣子全部扣住,即便是炎热的夏天也不多露出一寸皮肤。手指修长,指甲被磨的平整,总是干干净净的。
而现在,渊洛伊用溯回功能来到自己死后的未来,发现渊滶不一样了。
他的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袖子卷到手肘,白色的衬衫上有着零星的红色,双手沾满了鲜血。已经失去了理智,嗜血成性。
他紧盯着渊洛伊,眼神冰冷阴翳:"你……"
渊洛伊畏惧的后退了一步,大哥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仿佛一把锋利的刀要将她切开研究。
在自己折磨人时,已经死去的妹妹,突然以11岁的样貌出现在门口,任谁都会怀疑的。
好可怕,这已经不是大哥了。
将刀放在桌子上,渊滶用纸巾简单擦了一下手,走了过来。
渊洛伊转身就跑,她可以听到渊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幼小的她怎么可能跑的过大哥?
"站住!"
没跑几步,渊洛伊的胳膊被抓住了,渊滶非常用力,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渊洛伊痛的倒吸一口气。
她畏惧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渊滶,他变了很多,特别是眼睛,里面有种近乎病态的癫狂,失控的破坏欲让他想要毁灭一切,这才是真实的渊滶。
那个温柔递给渊洛伊糖果的大哥,是个虚假的幻影,是专门用来欺骗渊洛伊的。
渊滶主动松开了手,渊洛伊趁机逃跑,惊慌的后退中,她撞到了一个柜子。
"哗啦啦!"
无数刀具跌落地面,金属的碰撞声格外刺耳。
渊洛伊瘫坐在地上,心脏狂跳,她知道这都是大哥的凶器,新闻上说,他会非常残忍的折磨人数日,才结束他们的性命。
渊滶盯着渊洛伊,一步步靠近,眉头紧皱:"怎么可能……"
他伸出手,慢慢往下压,像是想要触碰渊洛伊,干枯的血迹显得皮肤异常苍白。
慌张的避开渊滶的手,渊洛伊爬起来跑了,她在房间里乱窜,找到了大门,拉开的一瞬,外面的风涌了进来,吹开了她额前的碎发。
但很快,门被用力关上了,风也消失了。
渊滶站在渊洛伊的身旁,手摁在门上,漆黑的影子笼罩着渊洛伊,他的声音毫无情绪,冰冷至极:"你不可以出去。"
"咔哒!"渊滶把门锁上了。
无路可逃的渊洛伊只能继续跑,她来到了卫生间,在关上门之前,渊滶已经跟进来了。
渊滶对渊洛伊张开双臂:"别害怕,我是你大哥啊,不会伤害你的。"
渊洛伊退缩在墙角,声音在颤抖:"你不一样了。"
渊滶偏头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苍白消瘦,面无表情,衣服上沾着血,是和以前不一样了,难怪妹妹要害怕他。
扭开水龙头,渊滶慢条斯理的清洗着自己的双手,让流水带走了所有红色。他取下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换衣的间隙,渊洛伊看到他背上有很多道伤疤,新的旧的都有。
失去妹妹后,渊滶杀了很多人,也受了不少伤,但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从未停下复仇的脚步。
扣上了最后一颗扣子,渊滶转过身,对渊洛伊伸出手:"现在和以前一样了,过来吧。"
渊滶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渊洛伊迈出了第一步,她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渊滶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渊滶说:"现在中午了,你饿了吗?嗯……一定饿了,小孩子在长身体,总是容易饿。"
他低垂着双眼,喃喃自语,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他在冰箱里翻找着,只有两片全麦面包,一个苹果。
有时候忙起来,渊滶会忘记吃东西,即便去采购食物,也主要是为了让抓来的人活得更久点。
他把苹果削好切块,装入盘子,放在餐桌上:"先吃点苹果,它的营养很丰富。"
渊滶拉开椅子坐下,皱着眉头,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渊洛伊问:"大哥,你头疼吗?"
渊滶回答:"是的,非常痛。"
渊洛伊的视线扫过餐桌上的各种药物:"吃点药会不会好受点?"
渊滶无奈的笑了一下,身子慵懒的向后靠去,仰着头,空洞的双眼凝视着天花板。
"你死了以后,我大概是坏掉了,眼睛一闭上就会看到你被那些人伤害了,恨的脑子没法正常思考,每天都很痛,总是有很多的幻觉,怎么杀也杀不完。"
"药物是能控制一点,但是……"
"真好,我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所以,暂时不吃了。"
渊洛伊明白了,大哥把她当做幻觉了。
渊滶起身,手撑在桌子上,一点点靠近渊洛伊:"这个年纪的话,你应该刚上初中吧,被同学孤立了吗?"琇書蛧
渊洛伊点头。
渊滶说:"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要是我早点发现就好了,你也不会崩溃到退学了。在你最脆弱的时候,我缺席了,真是一个糟糕的哥哥。"
"你来渊家是个错误,其他孩子都被爱包围着长大,你身边却是我们五个疯子,经常让你害怕的哭泣。"
他自嘲的笑着:"我们都不懂正常人的情绪,又如何能照顾好你呢?你要在自己真正父母那里长大,应该会更幸福吧,也不会早早就离开人世。"
"唔!"房间里传来一声哀嚎,是之前被绑住的男人。
渊滶眼神瞬间杀气腾腾,他不喜欢被打扰,特别自己和妹妹说话时,谁都不可以发出声音。
渊洛伊被吓到了,她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渊滶收敛了一点,他轻声说:"大哥要去处理点小麻烦,你就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好吗?"
渊洛伊颤巍巍的说:"好的。"
渊滶离开了,没过多久,渊洛伊听见了骨头崩裂的声音,一切陷入了死寂,她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面对这样的大哥,需要勇气。他坏掉了,行为无法预测,有太多不确定。
但是……虽然变化很大,渊洛伊现在能确定他就是大哥。
在卫生间里,渊滶呼唤她过去时,眼里除了可怕的黑暗,还有深深的悲伤,他在哀求渊洛伊。
哪个哥哥想要被自己的妹妹害怕呢?
所以,渊洛伊克服了恐惧,靠近了他。
"呼……"
渊洛伊深深吸气又吐出,她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不要抖了。
每次溯回都很珍贵,她必须要行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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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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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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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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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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