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淮的马车走远,段容殊转头进了门,莫名有些开心,还蹦跶了几下。

  荣坚正好在院子里等着他,忽然有种被抓包的感觉,他讪讪地笑了笑。

  但是荣坚并没有问什么,可能是还记着他眼睛的事,上前伸出手,“天黑了,走路要小心。”

  段容殊乖乖地抓住他的手,“知道了。”

  自他从宫里回到家,能吃能睡,整天都是乐呵呵的,对刺杀的事没有多言,全都以为是赵淮的原因。

  荣坚开口,“能和舅舅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段容殊觉得这事说来话长,索性长话短说,“就是有刺客,然后睡了几天,就没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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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坚叹出口气,这心是真大,真是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段容殊摇了摇他的手,“我不是有意不回家的,刚醒的时候老是做噩梦,就好想舅舅,但是陛下说眼睛好了才让我回来。”

  荣坚又心疼得不行,“让农场的人多种点胡萝卜吧,对眼睛好。”

  段容殊想到那个味道,咂吧咂吧嘴,感觉不是很美妙,“可是兔子吃胡萝卜也没见眼睛多好啊,那不如吃兔子,一只兔子吃好多胡萝卜。”

  荣坚想想这歪理还挺对,“那就多养些兔子,给它们喂胡萝卜。”

  把人送回院子,在段容殊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再做噩梦后,荣坚回到荣府。

  他到了自家老爹的院子,看着屋内灯还亮着。

  荣坚问道,“爹怎么还没睡?”

  荣老爷子抬起头,在灯火下,眼睛闪着光芒。

  “算算家产。”

  荣坚坐到一旁,“算家产干什么?”

  荣老爷子熟练地在纸上写写画画,“你笨啊,现在他们两个互相有意,但谁能料到以后呢?”

  “要是以后变了心,咱就大半家财舍出去,换带孩子离开这,现在就提前藏一点。”

  荣坚看自家老爹写的都是一些地址还有私产,看来是计划已久,打算好了的。

  “可是陛下克人怎么办?”

  荣老爷子瞥了他一眼,“那咱一家子都是鳏夫呢,看谁能克过谁。”

  “……”

  翌日,荣坚和荣毅久违地送段容殊上朝,自从事多了起来,他们已经好久没送了。

  段容殊眨巴着惺忪的困眼,朝着他们挥手。

  然后跟着人流进午门,去往金銮殿上朝。

  “嘿嘿,你怎么还要家长送啊?”

  段容殊顿时眼睛睁得大大的,“谁!”

  易达接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把他吓得一个大跳。

  现在天还是有点昏暗,无形之中给易达穿上一层隐形衣,但是他的大白牙过于显眼,在段容殊眼里更是瘆人。

  段容殊,“你要吓死我啊!”

  “你什么时候能去做个美白,怎么回京那么久,一点没见白?”

  易达收起自己的牙,委屈道,“我也不想啊,现在媒婆都不愿意上门,说是没有人愿意找个半夜会在床头表演消失术的。”

  段容殊,“……”

  朝堂上,段容殊像往常一样摸着鱼,垂着头昏昏欲睡,不怪他,毕竟有些文官说话过于像语文书了。

  忽然他感觉到隐隐有几道视线瞄准他。

  多年在课堂开小差得来的经验,段容殊熟练地抬起头,眼中迅速聚焦恢复清明,仿佛在专心旁听一般。

  “西羌的公主和王子今日便能抵达京城……”

  段容殊回神听了一下:西羌?西羌是哪个地?

  对于这个架空时代,他的依据好像没什么用。

  礼部的人接着上报迎接和设宴的事,赵淮有些不耐烦地挥挥袖子,“准。”

  看来是提早就准备的事,只是以前段容殊上朝少,并且一来就摸鱼,不清楚而已,他也没放在心上,等着下了朝,换个地继续摸鱼。

  ……

  正好午时,天边传来一声惊响,豆大的雨滴砸向大地,街上的行人纷纷找着地方躲雨,摊贩们也收了摊子回家。

  段容殊站在檐下,看着倾盆大雨从天际降下,打在院中的青石板上,迎面的潮气让他打了个哆嗦。

  费前端来一杯热茶递给他,“段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啊。”

  段容殊道了声谢,接过茶杯在手中暖了暖,“凑巧罢了。”

  易达也踱过来,“段兄,你给我算算我的姻缘呗。”

  “……”

  段容殊指着自己说,“你觉得我像算命的吗?”

  易达,“可是你这比钦天监还准啊?”

  段容殊,“那要不我调去钦天监?”

  费前阻止道,“哎不不不,钦天监那天天熬夜,都是夜猫子,哪有户部好啊?”

  段容殊点点头,“确实不适合。”

  他一个到点就睡,老年作息的人,怎能熬得住呢?

  费前问,“那报社段大人安排的怎么样了?”

  段容殊忽然想起还有这个事,“啊,缺个主编。”

  只要有个主编,什么事扔给他就行了。

  “不过这主编要公平公正,最重要的是他要不庇私,毕竟为陛下做事。”

  费前夸道,“段大人对陛下真是尽心尽力啊!”

  段容殊,“他发俸禄,当然是为他做事啊。”

  费前一脸我懂的表情,让段容殊更摸不着头脑。

  段容殊却想着这种必定不能放在自己手里,给赵淮办的,那为什么要自己发薪水?

  可在别人眼里,那点钱对于段容殊来说都是洒洒水,毕竟国库充盈都靠他。而那些钱还不是从他手上来的?

  说实在的,段容殊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的分红都在荣坚手里管着,荣家也在京城陆续开了不少店,平常也用不到钱,好像买什么都是自己的产业。

  又神游了一会儿。

  易达不明显地皱了皱眉,小声问道“段兄,你对西羌公主来这件事,怎么看?”

  段容殊回神,“坐着看?站着看?”

  总不能躺着看吧?

  易达,“今夜就会设宴了啊。”

  段容殊抿了一口热茶,“那只能坐着看了。”

  易达有些急了,“不是,这西羌的公主来之前,那新王特别说了,她命硬。”

  段容殊竖起耳朵:然后嘞?

  “他们是打算把公主送来和亲的,意思是她命硬禁得住陛下刑克。”

  段容殊点点头,表示懂了。

  易达,“段兄不急吗?”

  不知道段容殊是对赵淮过于信任,还是缺心眼,“急什么?急着吃宴席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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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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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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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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