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怜儿相询,他既然想到了,当然不能犯那样的低级错误。
于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刘怜儿,而是果断地转移了话题:“我参加义军,兵败,被二太子宗望劝降,包括之后的事情你也都知道。我是汉家男儿,金人侵我国土,我岂能,岂能不回?”
刘怜儿小声嘟哝道:“可是,我也没拦着不让你回去啊。”
马扩恍若未闻,接着说道:“你知道吗?在参加义军之前,我被污蔑为通敌,在狱中关了九个月,直到东京城破才得以出来,这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啊?你不是奉命出使吗?怎么会……?”刘怜儿一听马扩身陷囹圄,顿时有些小紧张,然后又想到他现在好好的在自己眼前呢,才好受了些。
“我知道,频繁出入金国是因为有皇命在身,可以不惧流言。可是,”马扩低头看了刘怜儿一眼,略带调侃地说道:“皇命没让我跟金国将军的女儿来往啊。”
刘怜儿觉得脸上一热,弱弱地辩解道:“你,你是使臣,和金人来往,本来,本来,就是,就是正常的嘛……”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两人一起骑马踏青,一起逛集市,一起坐看夕阳,一起……
他开酒肆的时候,别人都快把她当成老板娘了,这也是正常的?
马扩沉声说道:“我宁肯自承有罪,甘愿入狱,也不可能去辩解,与你撇清关系。”
多好的男人啊!宁肯坐牢也不愿撇清和她的关系!
刘怜儿靠在马扩的怀里,不禁有些感动,伸臂抱紧了他。
“我知道,总有一天,要来接你,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马扩抚了抚她的秀发,笑道:“天可怜见,让我今晚便见到了你,若再晚来一天,你嫁了别人……”
刘怜儿把额头往上一蹭,抵在马扩的嘴上:“怜儿今生今世都是你的,才不会嫁给别人!
你若不来,我明日晚间便会杀了韩企先的傻儿子再自杀!哼,让狼主赐婚我就会从了他?”
马扩一阵后怕,幸亏,幸亏今晚就到了,不然的话可就糟糕了!
“好了怜儿,有我在,不要怕!金兵几近全军覆没,我大宋铁骑明日即到,咱们便将这大同拿了做礼物,一起回大宋!”
“嗯,你一来我就知道了,”刘怜儿轻轻推开马扩,说道:“我这就去找爹爹商量,你在这儿等我回来。”
“嗯,去吧。”马扩突然有点想笑,他想到了杨再兴说的话,还真是实在。
没过多久,马扩便听到了脚步声,不是刘怜儿自己,估计是她父亲来了,便整整衣冠,等待官家检阅似的,笔挺地立于房间中央。
刘怜儿取出火折子,点燃了蜡烛,房间顿时洒满了烛光。
刘易负手而立,目光炯炯地盯着马扩:“马扩,怜儿说,金兵大败,大宋铁骑明日即至,是否属实?”
马扩躬身给准岳父施了一礼,恭敬答道:“回将军,句句属实。我和四太子完颜宗弼交过手,他最后只带着几百骑逃了。我军为了攻打大同,没去理会他。”
“宋军这次是谁挂帅?兵力如何?”
“宗泽,总兵力十五万左右。”
“好,最后一个问题,我和怜儿归宋,会不会落得和张觉一般的下场?”
刘易的意思马扩很清楚,是担心金人震怒之下,宋廷不敢提供保护,把他爷俩杀了去讨好金人。
这事儿以前有过先例,原辽国的平州(今河北卢龙县)守将张觉先是投降了金人。
后来又觉得自己终究是汉人,还是降宋最好,便弃了金人的平州知州不干,毅然投奔宋朝。
事情败露之后,张觉逃到了宋朝辖下的燕山府。金人追来怒索张觉,宋廷惧之而杀张觉。
“不会,绝对不会!”马扩先是给刘易吃了定心丸,然后又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官家自任天下兵马大元帅时起,便立意抗金,麾下忠勇军每战必胜。
如今更是重用主战派宗泽、李纲等人,上下一心,励精图治,派忠勇军驱敌,屡屡大败金兵。
金国十六万大军南下,现下只余数百人逃了回去,形势早已逆转。”
“好,那我就放心了。”刘易点头,缓缓说道:“我跟怜儿商量过了,趁着明日大喜,金人将领到韩府吃酒之机,率兵将之全部拿下。xǐυmь.℃òm
然后便大开城门以迎国师,改旗易帜,回归大宋。届时,我爷俩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回归故里,安然度日。”
刘易的话令马扩大喜,原本他还想了一大套说辞准备劝这个准岳父归宋呢,没想到根本不用他烦神,就连计策都想好了!
简直,简直什么来着?不要太好?
但,似乎,还有点疑问,他需要了解:“我有个问题,据我所知,韩企先是西京留守,最高军政长官,军队也要受他节制吧。”
马扩的洞察力绝对一流,这个问题很重要,不弄清楚他是不可能放心的。
刘易也很满意马扩的表现,以前在上京时他对马扩的印象就不错,因而并未阻止宝贝闺女跟他来往。
刚才么,故意留了个情况没介绍,就当是个小小的考察吧。
他呵呵一笑,说道:“这大同城乃是杂居之地,以汉人为主,也有很多契丹与女真族人。
军队里同样如此,三千人里有两千汉人,又大多是我族人和同乡子弟,他韩企先是指挥不动的。
而且他以帮助金人研究、完善制度和文化为主,军队的事情不怎么过问,军中大小事情都是我在打理。
我会安排我部将士于晚间上城巡逻,以接应大军。控制住韩府之后,我会以烟花为讯通知于你。”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明日午时之前,我要出城。”
刘易明白,马扩肯定要与大军取得联系,安排好夺城事宜,便欣然答道:“行,明日你与我亲兵营将士一同出去就是。”
第二日,刚过辰时,马扩不放心刘怜儿,正与她交待一些事项,便听到刘府外面传来喧闹声。
韩企先虽祖辈即居于辽,却仍是汉人,加之刘易也是汉人,所以此次仍用汉人婚嫁习俗。男方骑高头大马、着大红吉服、率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到女方家迎娶新娘。
韩企先的傻儿子咧着嘴、流着哈喇子傻笑着到刘府门外时,着实令偷窥的马扩反胃。
刘怜儿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又因自幼习武,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岂能下嫁于韩家这等傻子?
怪不得刘易这么容易就被女儿说服,他就这么个宝贝闺女,怎能忍心让她受这委屈?十有八九他早就想好了降宋,宋军来袭无非是让他更有底气罢了。
马扩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头天晚上,刘易去见他时,表现的太淡定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想好了对策,肯定是早有计较!
这个老狐狸,真会装!
马扩在心里给准岳父点了个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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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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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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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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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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