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连忙滚下马,躲在战马一侧以避弩箭。
神臂弩,又名“神臂弓”,“以山桑为身,檀为弰,铁为枪膛,钢为机,麻索系札,丝为弦”,是一种威力强大的单兵弩,射程远达三百步,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弩箭可射入榆木半杆,大内禁军所用神臂弩经过改良,更加小巧,射程更远。
赵构在变故突发的时候便反应过来,身子一侧,张开双臂将邢秉懿护住,沉声说道:“不要怕,有我在!”
邢秉懿从未经历过战争,也没见过这种场面,确实吓得不轻。她双手抱头,缩在赵构怀中,听着弩箭“笃笃”地射在车厢上的声音,没尖叫出来已是不易。
赵构转头看了一下车厢,发现弩箭虽强,却只是射在车厢上露出了箭头,并没能透过车厢继续向前,总算放了心,听那声音,车厢的夹层应该是加了料的。
陈英武见龙辇被射得跟刺猬似的,一众侍卫死伤过半,车夫也死了,心里不免紧张,又见弩箭稍停,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神臂弩上弩箭可不象弓箭那样快捷。
于是,他大叫一声:“冲进去杀敌!我护官家先走!”
说话的同时,他不顾危险,弃了长刀换成腰刀,飞身而上,抢到车夫的身旁,驾起马车就飞奔而去,心里不免有些庆幸:这些刺客一心想置官家于死地,弩箭都冲着侍卫和车厢去了,准倒是都挺准,可就是忽略了拉车的马。
黑衣人中有两人明显身手高绝,踩着墙头飞身朝龙辇奔去,如大雁一般落在龙辇顶部。
两人一落到车顶,便举起手中钢刀往下直插,插了几下发现车顶一样很坚实,扎不透,便又冲向陈英武,挥刀向其砍去。
陈英武无奈,放开缰绳,转身与二人交战。xiumb.com
无人照管的骏马顺着长街疾驰,惊得路人四散奔逃。
“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陈英武明显不敌二人,身上连中两刀,血光直溅。
一人挥刀又砍,陈英武举刀格挡,另一人却挺刀直刺其腹。
眼见陈英武就要中刀时,车厢的门突然打开,一只大脚从车内伸出,重重地踹在这后一人的腰间,将其踹飞,化解了陈英武的危险。
赵构出手了!
呃,出脚了!
官家无恙!而且一如从前那般神勇!陈英武大喜,精神一振,又跟剩下的蒙面人“叮叮当当”交起手来,虽然胜不了,却也不至于落败。
蒙面人情急之下,不顾陈英武的攻击,转身一刀朝赵构劈去。
这虽然不算围魏救赵,可陈英武也不能眼看着赵构中招,急忙中途变招,去挡蒙面人的刀。
两人的交战变成了蒙面人攻击赵构,陈英武帮赵构抵挡,交战的两个人都没有危险,唯一有危险的,是赵构。
赵构一出车厢,就觉得这个蒙面人的身形有些熟悉,却一时没想起来是谁。所以,一直在看,在想。
想了一会儿,眼见得长街快要到尽头了,赵构的脑中突然想起了蒙面人的身份:为钦宗送蜡书的秦仔!
当初,他不也是一袭黑衣从被围的京城中突围,将蜡书送到相州的吗?一行八个人全都安然抵达相州!
汪若海设计杀完颜娄室,令秦仔和侯章等人提前埋伏,结果完颜娄室跑了,秦仔等人后来也不知所踪。
原来,他们只是钦宗的死士!算不得大宋的军人!
既如此,那就是敌人了!
赵构瞟了一眼交战的两人,突然出声道:“秦仔,你当朕是看戏的吗?”
蒙面人闻言,不禁一愣。
赵构一脚朝天蹬,正蹬在他的下巴上,他的身子腾地高高飞起,又重重地落下。
陈英武惊喜地赞道:“官家,这一脚,真厉害!”
赵构眉头一皱,说道:“要撞墙了!”
陈英武转头一看,可不是么,马车距城墙只余数丈远了!
他连忙冲下马车,拽住了缰绳。
“希律律”一阵马嘶,骏马突地转了个向,折向了一侧的直路。
龙辇却因为惯性,侧面撞上了城墙,发出轰然一声巨响,散架。
赵构环抱着邢秉懿的纤腰,缓缓地落于地面。
他没想到情急之下的爆发力竟然这么厉害,环抱着邢秉懿还能蹿起这么高,而且落地还如此平稳。
真拉风啊!
他低头看了名义上的媳妇一眼,脸上盈满了止不住的笑容。
这心情和打胜仗的时候不同,打胜仗那是酣畅淋漓、豪气干云,巨开心;这时候的感觉是窃为心喜,欲扬又怯,小兴奋。
邢秉懿的心态更为复杂,首先是感觉极度的惊险刺激,跟拍影视剧似的,弩箭如雨、黑衣刺客、长街追杀、忠勇护主、死里逃生,一样不落啊!
同时,还有些惊魂未定,她透过车门看见高大的城墙已经很近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马车这么快,就她现在这小身板,十有八九抗不住。
惊惧间却见赵构冲了进来,一把搂住她就往外冲,在车厢撞上城墙之前的一瞬间,腾空而起!
哎呀!呀~
眼看着脚下的龙辇撞成了碎片,邢秉懿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落了回去,不禁抱紧了赵构的腰,头也靠上了他的肩膀:这个皇帝男人很靠谱么好象,出现意外时知道护着她,临危之际也不忘带她逃生,身为帝王,这就是极其难得的品质了。
陈英武见两人无事,总算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猛然一松,加上失血过多,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此时,一大队开封府的城防士兵哼哧哼哧地赶来了,领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将领,白白净净的,颇有儒雅之风。
赵构还真认得他,这家伙看着有些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是个狠人。
金兵围住京城后,张叔夜是唯一真正率兵勤王的大将,三万人,杀进城后只剩一万三千人了,战况之惨烈可见一斑。
他当时是带着两个儿子张伯奋、张仲熊一起杀进城的!
眼前的这个,就是张伯奋,看上去人畜无害,打起仗来却不要命的那种狠人。
赵构蹿起几丈高又徐徐落下的风采正好被张伯奋瞧见,不禁神往:官家这身手,厉害啊!当皇帝真是,真是可惜了……
张伯奋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给赵构行礼:“臣救驾来迟,请官家责罚!”
“免礼,事发突然,怨不得你,”赵构挥挥手,放开邢秉懿,问道:“那些贼人呢?”
“贼人已尽数服诛,只是,”张伯奋顿了一顿,脸色有些二不大好看:“官家的亲卫,也仅剩二十人……”
赵构的脑袋顿时一懵,一百个亲卫,就剩二十个了!
这一百人里面超过一半都是最初从磁州出来时便跟他一直生死相随的真正亲兵。
他当了皇帝,有些人仍然不愿离开他,便进了他的侍卫营,负责他的安全守卫。
没想到,这一次竟折了这么多在京城里!
“邢府的人呢?”邢秉懿问道,她想起了这辈子的娘家人,脑子里浮现出全府一片血水横流的场面,不禁哆嗦了一下。
张伯奋瞟了她一眼,见她包得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能与官家同辇,必然不能小觑,便几样很恭敬地回道:“邢大人府上一干人等,都被捆绑起来了,刺客并未伤其性命。”
邢秉懿松了口气,转头看了看眉头紧皱的赵构,这个皇帝坐的不怎么安稳啊好像?那,我这皇后貌似也很玄乎了?
赵构回过神来之后,眼神中怒意渐盛:赵桓,你是在找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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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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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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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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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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