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秋躺在地上的身体随着云青的话越来越颤抖,听到最后一句话,秦秋甚至还想挣扎着爬起来。
他眼睛里有泪水滑落。
他看着云青,嘴巴不停的张张合合,似乎是想问什么话。
云青解了他的哑穴。
秦秋哑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云青道:“想到的。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如果他真的拿到了这本小册子,那就一定会放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你经常出入千府,自然知道千府里没有暗室。那千落荆能放东西的地方除了自己身上,就没有别的地方了。我相信凭你的武功想要近千落荆的身还不被察觉很容易,你一定也没有找到。再说了,如果这东西真的在千府,那它现在应该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又怎么可能在我手里。更何况,你怎么也不想想,千落荆到底从哪里才能弄到这本名册。所以,千落荆其实根本就没有拿到这本名册,他不过是在骗你,想让你有所忌惮然后改邪归正罢了。”
秦秋道:“不可能,不可能…”
云青看着他,目光怜悯。
秦秋和千落荆相交多年,要是真的是个不忠不义之徒千落荆也不会和他多有牵扯。所以秦秋在对千府上下下手的时候应当也犹豫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他最后终于硬起心肠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暴露,逃脱一死。
可是现在告诉他千落荆根本就没有拿到这本名册,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告发他,可想而知,他心里会有多么内疚和煎熬。
云青没有再理会秦秋,她看着窗外,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找到宏景。
秦秋无力的躺在地板上,他痛苦的闭上眼,一合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他和千落荆曾经的过往。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才走路没注意,撞到你了,你没事吧?”
“哦,没事的,我一个大男人,不至于那么不禁敲打。”
秦秋第一次遇见千落荆,始于一次误打误撞。
后来千落荆开始做生意,二人之间因为生意也经常来往。时间久了,两个人又彼此兴趣相投,就成了好兄弟。
秦秋是个讲义气的人,但是他也特别老实,有时候受人排挤也只会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千落荆总是笑着开导他,然后教他该怎么做,末了再打趣一句“秦秋,你这么个性子要是没我还不得被活活气死啊。”
秦秋通常都是讪讪的一笑,也不怎么言语。
千落荆似乎什么都会一点,虽然他是个商人,但是那些风雅之事千落荆也都能做的恰到好处。
千落荆会弹琴,偶尔兴致来了也会拿出琴自己弹,秦秋在一旁听着,虽然听不明白,但是也觉得还挺好听。
千落荆写字画画也能拿得出手,千府所有的牌匾提的字全都是千落荆自己写的。
千落荆也会下棋,只是一个人下没意思,他总是拽着秦秋一起。秦秋一个粗人,自小便在水上跑,哪里会这些。每次都被千落荆杀的片甲不留,心里虽然郁闷,但是也无可奈何。千落荆每次赢了棋都会温和的一笑,然后毫不留情的嘲讽一顿秦秋。
几十年的交情,两个人很少有冲突。唯独这次,因为秦秋贩私盐的事情,两个人大吵了一架。千落荆坚决不同意他这么做,甚至还说要去告发他。那时他虽然惶恐但是却没有想到要杀了千落荆。
在得知沈丘等人的计划时秦秋其实是想阻止他们的,可是就在约定期限的前一天,秦秋又一次无功而返,他心里十分惶恐。最后想起来了沈丘他们的计划,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秦秋居然没有阻止,甚至还袖手旁观。
可是在得知千府着了火,千府上下无一生还,秦秋忽然就懵了,连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时也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秦秋有些恍惚的想着,可是这不就是他们计划好的吗?杀人灭口,这样事情就不会败露。
可是几十年的情谊不是装的,他也知道千落荆是为了他好,可是他已经深陷泥沼无法脱身,注定了两个人要渐行渐远。
秦秋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球十分浑浊,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到发丝之中。
他后悔了。Χiυmъ.cοΜ
如果当时听千落荆的,不再贩私盐,是不是就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秦秋看着云青,哀求道:“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云青看着秦秋,一刀了结了他的生命。
秦秋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千落荆,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知县办事很利落,回到县衙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将名单上的人缉拿,同时下令封锁河间,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到了晚上,名册上的五十多个人已经全部被收押。
云青想着宏景的事,于是特意让知县帮忙。她推测那个面具人应该在被她发现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河间。知县按照她提供的线索,最终发现有一辆马车就是在那一天傍晚离开的。
城门的守卫说,那辆马车上的人是两个青年,只不过其中有一个似乎身子不大好,一直都病殃殃的,脸色苍白。
云青心道,就是这个了。
她连忙追问那辆马车的去向,守卫说应当是去了白云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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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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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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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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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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