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看他慢条斯理的转身、出门,然后反身关门,忍不住深深呼吸。
受不了,秦聪这个死样子让她怎么认命的留他在百草苑?与他朝夕相处,绝对是要活生生气死她的节奏啊!
喝了一口冷茶压下满腔无法发泄的怒气,云青冷静下来,想着怎么能再去天牢见刘子墨一面。
既然刘英不肯放刘子墨,那就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不管如何,她要先把刘子墨救出来。只有出了那天牢,他才能有未来。
可关键的问题是,她怎么去?
偏殿有天机,门外有秦聪,她又是个连三脚猫功夫都不会的废柴……连出这宫殿都困难好吗!
云青撑着脑袋,想办法想得头昏脑涨,正发愁之际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走水了、走水了”的呼喊。
她蓦然瞪大眼,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刚要起身,却又听到一个晴天霹雳!
“……哪里走水?”这隐隐是天机的声音。
“回公子,是天牢。”回答他的则是一道陌生的男声,声音尖细,似乎是个太监。
天牢?天牢!
云青“唰”的站了起来,刚才想到的各种办法全都忘了个干净,身体比脑子行动的更快,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大门——
“云大人!”守在门外的秦聪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云青的手臂,止住了她冒失的冲撞。
“放手!”云青血红着眼睛蹬向他,大喝。
“已经有人前去救火,请云大人不必担忧,在房间内安心等候。”秦聪态度毫不软化,公事公办的回答。
“我让你放手你听不见?”云青眯起了眼睛。
被压制的不快,和近日来的憋屈,以及对刘子墨的担忧,各种情绪在她的心底发酵再发酵,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她也不管自己卑不卑鄙,下不下流,用自由的右手猛插秦聪的双眼!
秦聪见状立即侧头,空余的左手迅速去握云青的手腕,在控制住她之后,刚想一笑嘲弄她的自不量力,却感到自己的下身火辣辣一痛!
那痛不同于往日他受的刀剑伤,而是一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那痛来得如此迅猛而激烈,让他一时间头脑轰鸣,窒闷欲呕,只恨不能大叫几声!
而云青察觉到秦聪控制住她的力道放松,当下不再迟疑的往天牢的方向跑去——
“你……”
有人与她擦肩而过,带着讶异和疑问的语调是清冷的。
云青却看也不看刚从偏殿出来与她擦肩而过的天机,一心只想救出刘子墨。
不管了!
不管刘子墨是不是如他人所说一般的心有城府,她只想看到他平安。
因为……因为他是她穿越到这朝凤国之后,唯一令她感到温暖的存在。
所以,刘子墨,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凭着记忆力和宫内之人奔走的方向,云青很快就找到了天牢的所在。
此时,天牢漆黑的牢门前已经围满了人,穿着太监服、侍卫服,和各色朝服的人手里或拿着水桶、或拿着其他救火工具的人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处,有的在洒水救火,有的在商量。云青手软脚软的站在人群不远处,只觉得那从牢门处飘出来的浓烟仿佛妖魔鬼怪一般,正叫嚣着将人吞没——
“火势已经蔓延到……怎么办……那里都是重囚犯……”
“救不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
“火势这么大……已经难灭了吧……”
各种各样的声音争先恐后的涌入耳廓,无一不说明着火势的严重性,以及众人的态度。
“不救的话,可是那个人……”
“对啊,那个人还在里面……”
“可是现在进去,也来不及了……”
那个人?他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
云青向着人群就冲了过去,用力抓住一个人的衣领——
“你是什么人?可知我是谁?快放手!”被她抓住的那个人大声叫道。
“你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云青的耐心已经宣布告罄,她手上用力,紧紧攥着那人的衣领,连对方被她勒的脸颊青紫都看不到,只心慌意乱地厉声问,“你们说的是不是刘子墨?他是不是还在天牢?!”
“你和八王爷是什么关系?怎么可以直呼他名讳……”
那人就像秦聪一样整个人都不着调,云青问什么也不好好回答,只关注着一些无关痛痒的屁事!
云青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快被眼前乱七八糟的事刺激的竖了起来,她没有耐心的、执拗的询问,“他呢?”
“还在里面……”
那人似是被她吓了一跳,刚下意识的说完,就觉得自己的领子一松,而那个失礼的人已经毫不犹豫的跑向了正冒处滚滚浓烟的天牢——
“喂、你——”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连周围人说的话全都听不见,眼睛里只有那冲入浓烟中的,决绝的、孤注一掷的背影——
云青刚一冲入天牢,就觉得扑面而来的浓烟快要把她的眼睛熏瞎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令人窒闷的空气,和燃着火星不断掉落与倾斜下来的断壁残垣!
衣服很快就被燃烧,接着就是更加脆弱的头发,灼热的火气将她的皮肤烤得干干的,不消一会,她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烧着了。Χiυmъ.cοΜ
可她顾不得这些,只想赶紧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子墨!刘子墨!”
在漆黑的过道里奔走,越过倒在地上燃着火光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云青凭着记忆和在黑暗中变得模糊的方向感向她以前呆过的牢房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跑到连她都快要窒息了,她才看到不远处燃烧的并不是很厉害的牢房——
这火势似乎是从中间起的,所以在最后面的牢房还没有被完全波及到,而那少年就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呆呆地看着还在尽职燃烧着的烛火,在满是浓烟与尖叫声的天牢里想着自己的心事。
听到云青的声音,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控制不住心中的期望回过头来——
接着两两相望,两人竟一同湿了眼眶。
“姐……姐姐?真的是你?!”刘子墨迅速站了起来,也不管束缚着他的铁链,张开双臂就向着云青扑去!
云青也加快脚步走上前,在刘子墨跑到牢门口时隔着冰冷的铁杆将他拥进怀里——
心安下来的同时,眼泪也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尽管知道他们下一刻会死,可还是荒谬的觉得很满足、很安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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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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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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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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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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