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不慌不忙的写下最后一笔,随即点了点头,两眼淡淡只说:“成不了什么大气,且让他杀鸡儆猴吧……不过……城外人收到飞书,如何回复的?”
“那位大人只写了不日将近这四字,并未多言。”
“好,我的一切可都赌在他身上了。且看这场好戏,何人先开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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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三日的长途跋涉,饶是常年习武的钟肃,也面上尽显疲态,更别说尚在小月子中的祁云了。
“殿下,快到皇城了。”
钟肃挥着马鞭,望向远处黄昏下的皇城门,城墙伟岸,仿若镀了一层熠熠金光
“云云殿下?”
“嗯……”
祁云从软榻上费力的睁开眼,被乔申洛扶了起来。
这几日小腹虽是不似之前疼痛,但却仍旧浑身无力,更为嗜睡了。
“云云殿下,快看,锦国皇城到了……”
乔申洛掀开帘帐,好让祁云看得更真切一些。
祁云微微起身,将头探出车帘外,风缠青丝,似墨绕着素雅精秀的脸颊。两只杏眼受风微虚着,面色凝玉透红,轮廓勾勒光影,活像个半面菩萨。
“皇城……”
祁云顾自呢喃着,从前宫中的他似乎只有一身懦弱无能,无数鄙夷生冷的目光将他拥裹,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
甚至害怕的想要抛弃所有,逃避一切,以为只有死才是唯一的解脱……
明明他还不知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亲母突然身死,为什么父皇却满面冷漠,为什么他孤身一人饱受折磨……
只是他胆怯懦弱,害怕自己愚笨无能,什么都做不到……连反抗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亲母曾对他寄予厚望,而他却妄自菲薄。
可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再继续逃避下去了,他想堂堂正正活一次,为了亲母,也为了他自己。
“云云殿下,回宫就能见到你的亲人了,殿下可心中欢喜?”
祁云闻言将车帘轻轻拉下,回过头看着乔申洛,摇着头浅浅一笑:“他们……不是我的亲人。我的亲母,早在十七年前就亡故了。”
“哎呀!恕我嘴笨。云云殿下,我们也可以是你的亲人啊……而且卫将军和你腹中的孩子,更是你的亲人。”
乔申洛无奈抓了抓头发,汗颜的赔笑着。
祁云微笑不语,只是伸出手来,缓缓抚上了稍有起伏的腹部。
这两个孩子……跟着他受了许多苦,此去未定,虽然一子已去,但他定然是能保则保。
还有长临,不知此后能否再见,如若无缘,他只愿……各自安好吧。
“……殿下,已到城门外,属下与护卫军商议过了,可直接驾车而入。”
两旁的护卫兵见来人是钟肃,行了个军礼,顺而打开城门恭迎。
马车行上宫中平坦的石砖,连车内也舒缓了不少。
“好。三日将至,明日开战,按照父皇与宫廷礼制,今日必定置晚宴。”祁云顿了顿,皱起柳眉微微思索。“想必太子定有所动……”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宫中与属下内应之人,在日前曾传书。太子早已有谋反之意,甚至叫二皇子尽快带兵回宫,护他登基上位。”
祁云双瞳一怔,连忙问住:“那明日之战……岂非无兵卒抵挡!?”
“恐怕只得如此,但骠骑将军不知是否也在今日跟随二皇子回城,若是他还在也能抵挡辰国几日。属下亲父前月被皇上派去北上萧国交界处镇守,暂时无法返回皇城。虽说宫中也有护卫军,但终抵不过征战大军。”
“看来今夜必有一场恶战。太子心狠手辣,若是让他就此得逞,我一条命不足惜……但锦国千万条性命便落在他手中了……”
祁云扶额思虑了半晌,随后道:“申洛……你能否今夜传书将军府?”
乔申洛两眼猛地瞪大,两手交叉胸前,张口只道:“云云殿下,我都已经辞职了,这个活我是真的干不了呀……”xǐυmь.℃òm
“那……”
祁云揉了揉眉心,若是卫长临不知此事,仍旧进军,恐怕要扰了边城百姓的安宁。
“不过嘛……大侍卫应该会给卫将军报信吧?”
“为何?大侍卫如何知晓此事?”
乔申洛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云云殿下,我可是亲眼看到倾水城客栈的掌柜老板……跟大侍卫——好生亲密呢。”
“跟大侍卫好生亲密?……难道说……那老板是辰国细作?”
“反正不大寻常,按照我行走江湖多年,应该是如此。”
祁云看着乔申洛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仍存疑虑,但也宽慰了不少。
“砰——”
车顶上突然一声响动,像是什么重物掉。
祁云与乔申洛见状立马闭口不语,警惕的看着头顶的动静。
只听车顶上好像猛地安静了下来,但瞬间又是一阵悉悉索索。
乔申洛瞪大了眼望着祁云,两只珀色眼瞳左转右转,像是害怕极了。
“何人在此?”
祁云镇定如常,钟肃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停下马车问:“殿下……发生什么了?”
只见一位黑衣人立即从车顶上翻越进来,见着祁云就是重重一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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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夜宴,春光融融,弦颤舞起。天子于高处,权贵皆入席。
皇子们坐在龙椅左侧,以太子殿下为首。右侧则是朝堂上较为重要的文武大臣。
“……二皇子那处如何?是否安排妥当?”
太子稍稍侧过身,对着后面的侍从悄声道。
侍从立马反应过来,掩着二人交头接耳的模样。
“殿下放心,二皇子殿下早已带人在宫外候着了,只要几日后殿下给出信号,二皇子殿下随时可突进。”
“……那便好。”
太子抬眼淡淡望向众人,随即勾嘴轻轻一笑。
四皇子向着太子那方看过去,忽然打趣似的道:“不知太子殿下在说些什么有趣之事?不妨说出来……让父皇也展颜一乐吧?”
“笙儿,方才……说的什么那么开心啊?”
太子愕然,随即又笑道:“父皇,儿臣此前听闻四皇弟商量着要给父皇献上一壶佳酿,乃是取辰国朝暮城天赐甘泉,加之四月桃花,白玉精米酿制,不可多得。
“……”
四皇子殿下皱着眉,并不及时反驳,反倒仔细看着太子的一言一行。
“唉,身为兄长,实在惭愧,饶是二十多年都未有见过此物,不知四皇弟如何取得?竟还是……远在敌国。”
“难道说四皇子殿下……有勾结敌国的嫌隙?”右席的太傅一脸惊叹。
“放肆!……咳咳……咳……”
老皇帝眉头一皱,立即张口怒斥,台下瞬间一片肃静,台上人苍白着脸又咳了好几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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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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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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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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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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