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申洛放下药箱,抬手便要拉住对方的手,打算仔仔细细把个脉,看看情况。
祁云抬头刚好见到,心里一阵怪异之感。
“我无碍。乔申洛,你去那边,看看祁公子身体如何。”卫长临淡淡退开两步,只是当着对方的面抽回手,两眼极认真的看着祁云那方。wWW.ΧìǔΜЬ.CǒΜ
“是。”
乔申洛汗颜,又转到另一方去。
祁云见到乔申洛过来,便立即焦急的说:“还请乔医师看看他,是否中了毒?”
“嗯。”
卫长临看了地上的并修一眼,并修心领神会,起身走到祁云身边恭敬道:“祁公子,我来吧……将军不愿见公子如此劳累。”
“……多谢。”
此时,祁云确实是面色憔悴,青丝凌乱不堪。因着毒性方解,气力并未完全恢复,何况身上还受了本不该受的东西,自然是难以支撑。
一旁小厮也驾来了一辆马车,比先前的足足大了一倍,原本的两匹常马也换成了四匹千里骏马。马车外朴素并未多加装饰,但内里却是舒适至极。
卫长临悄然走到祁云身边,沉默的俯下身,直接将其拦腰抱起。
祁云猛然身体一轻,随后感到温暖而熟悉的宽厚怀抱。即使未能立即看到卫长临的神情,但是脑海中却早已浮现千万遍。
一如既往的寒山不可破,竟也蕴藏着深情与温柔。
“先上马车。”
卫长临沉着声,低头看了祁云一眼,并不再多说什么。
“……”
钟肃那边已有两人照顾,祁云也不是妙手回春的医师,自然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索性转过头来,只看着卫长临逆光硬朗的下颚。
马车上昏昏暗暗,祁云被卫长临轻放于软榻上,像是放着什么极其贵重之物。对方做完此事,也并未离去,抬起头,两眼深邃沉静的看着他。
祁云不暇思索的回望过去,一双遇水玲珑的杏眼,也默默对上卫长临。他皱起柳眉,饱含歉意轻声道:“那时,我以为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你还记得?”卫长临不觉靠近对方,高挺的鼻尖随即顶住了祁云的额头。几缕发丝毫无规章的遮掩着,原本素雅温润的面容,更有种难言的波澜凌乱之美。
“我不想你记得。”
祁云感受到一阵微凉的触感,轻轻的,甚至有一些痒痒的。
对方身上浅淡的铁锈味悉数钻入祁云的脑海,那是血液从衣襟中渗出缓慢干涸的味道,除此之外,仿佛还有几分午后阳光覆盖的暖意。
“……我的记忆里,从来都只有你……可是……可是……卫长临……我们都背叛了彼此……早已无法挽回了……”
祁云思量了半晌,张开的唇终于发出微细的声音。
“我们都是迫不得已。”
卫长临的声音如同轻击玄釉花瓷的瓶身,空荡又沉重的恍入祁云的耳中。
“够了……卫长临……”
“孟氏的孩子我不会留,我对她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觊觎之心!祁云,信我……信我好吗?”
“……我拿什么信你!?我不想再浪费自己的心力去在你身边了,我很累。卫长临……欠你的我都还了……从此两清,各不相欠。我们之间……彻彻底底结束吧。”
卫长临抬起头来,眼中骤然流露出暗淡之色,他伸出两只手来,紧紧拢住祁云的肩头。
“……那就在这里——最后道别。”
祁云猛地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卫长临瞬间欺身而至,将他直接堵在马车昏暗的角落里。
“……我要你在离开这里之前,只记得我,只记得我给你的这一切,而不是毫不相关的旁人。”
“……只此一次,往后你的一生中,便再无祁云这个人。”
祁云一言既出,对方的手突兀的顿住。良久才听闻到一声低沉无奈的:
“嗯。”
卫长临即刻俯下身来,轻咬住祁云温软的下唇,齿间磨砺着。随后向里而去,又勾起口中滑腻,涎液也不禁相缠交融。
祁云身前早已泛起了嫩红,只是光色尤其昏暗,不甚明显。卫长临所给他的这一切,都让他瞬时如坠海底云间,甚至头脑昏沉,四肢失控。
他不禁回吻起对方,双手勾上卫长临的脖颈,二人相拥吻之状,从未如此热烈过。
他们似乎都知道,就算往后缘分未尽再次相遇,也大抵只是连抬眼都不愿的陌路人了。
马车上略有颤动,发出阵阵轻微的木吱声。其余几人围在外,都不觉往后退了几步。
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大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钟肃闭上眼,听着这些聒噪的声音,心里不免思绪烦杂。立马起身作势要冲过去,面色极怒,硬是一副要跟卫长临决一死战的模样。
朱并修见状,连忙按住钟肃的肩膀,使劲将他钳制住,然后道:“就算你护主心切,也要看看是不是时候。再者,方才马车上的言语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件事原本就是将军与祁公子他们二人两厢情愿,又何必打扰?”
“你们家将军先前如此绝情,殿下他,殿下他不过是……一时糊涂,压根就不是什么心甘情愿!!”钟肃嘶吼着,也不管乔申洛还在给他上药包扎。
“……奶奶的!你能不能别动了?你这一剑直接斩到你的肾脏了!以后要是婚娶,你家婆娘都得嫌弃你一辈子!堂堂八尺男儿,竟是个不能人事的废物!”
乔申洛被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大声怒骂着。
“什么!?”
“我管你信不信,反正你后半辈子若是想要个一儿半子,那全都是做白日梦!!!”
钟肃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两眼泛红,貌似坦然道:“……无事,我一生只会追随殿下,想必……乔医师也知道琅翠花果吧?殿下方才就已服下……只要殿下可以生育,我便不必忧心此事了……”
“什么!?你疯了?那玩意儿你哪儿来的!?男子身体尚未经调理,若是擅自食用此物,违背天常伦理,这后果是你我担得起吗!?”
“……不可能……不可能……我问过锦国医师,此药明明……明明对男子并无任何损伤。”
“史无前例都敢说,这种人也配当医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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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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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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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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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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