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临猛然拍案起身,咬牙狠狠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有没有碰过他!?”
慕秀缓缓放下折扇,看着卫长临恼羞成怒的模样,心中倒是立马舒坦多了。
他望着卫长临笑了笑,只缓缓道:“他那般楚楚求我,我二人又是两情相悦,常常共处一室,我怎能不给他?”
“——”
卫长临立即气势汹汹的从案边走来,二话不说走到慕秀面前,卯足劲一挥结结实实给了对方脸上一拳。
“……”
慕秀被打的垂下头去,左侧的脸庞迅速红了一圈,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冷笑道:
“卫长临……就算你再怎么恼羞成怒,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我那么信任你!大婚那日才让你替我接祁云到府中,而你呢!?不光攀炎附势勾结太宰府,还胆敢夺走我的祁云!辜负了本将军这么多年对你的信任!!!”卫长临立在慕秀身前,伸手抓住对方的领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你的祁云!?我看是你的赵明华吧?卫长临,你究竟是怎么有脸说得出这种话的!?赵明华不过去世三年,你就将他彻彻底底忘却了?你骗得了自己,可骗不了我!!
祁云的眉眼身段哪一分不是与赵明华极其相似?你不过是把祁云当做了他的替身,你根本不爱祁云!!只有我……只有我能好好爱他!”
“……我从来没有对明华兄有什么非分之想!倒是你!竟敢觊觎祁云!?我倒应把你千刀剁碎了喂狗!”卫长临根本无法理智下来,赵明华待他如同长兄,他又怎会有如此龌龊肮脏之念头?
祁云与赵明华是有相像之处,但祁云就是祁云,他的温柔醉人,美不可方物。是他卫长临甘愿拿出真心所爱之人,此生独一无二。两者又怎能相比?
慕秀收起了笑,抬起头来认真道:“就算没有我,祁云就会跟你走吗!?你一次次伤他至深,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以挽留住?所以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宣泄吗?
我私下与谁交好,那也是在下自己的事。反倒是你,祁云于你府上多日,若是那日我真的向天钦府通告军机泄露之事,令皇上知道你串通敌国,这株连九族之罪可够你担的了。”
“我何来九族可诛?孤身一人走到这个位置,凭你也配将我拉下台!?你有何证据?痴人说梦罢。太宰府那处似乎也没什么本将军的把柄吧?
萧国与辰国矛盾日益增多,与锦国又战事吃紧,若不是一时选不出其他人来顶替你的位置,本将军早早便可废了你!”卫长临握紧了拳,怒目视向慕秀。
“在下可没功夫跟将军在此争执,军机策书还不知在何人手中,将军大可不必将话说的太满。”慕秀转过身去正欲走,不屑道。
“其实,说到头来。你的夫人已经为你怀有一子,家中圆满,此生无憾。你又何必抓着祁云不放呢?祁云现下身份特殊,不如给他一条生路。那么,军机策书之事,我也可给你放一条生路。”
“我自然舍不得伤他,明日便会让他走的。倒是你这无关之人谎话连篇,乱入我二人之中,何必?”卫长临沉下心来,开口回道。
幸好他早便叫影卫暗暗观察,祁云与慕秀说到底没什么特殊的明确关系。
“呵,未来之事,何人能定夺?祁云要谁,自有他的选择。”
卫长临狠狠睨了慕秀一眼,并不回话。
慕秀泰然自若的走出书房,眼神不免落寞起来。他知道就算卫长临再怎么伤害祁云,祁云还是会念及着卫长临的好,这是一个对他而言无果的轮回。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这般混乱的局面,慕秀也有些不知所措的迷茫,他对祁云真的是爱吗?还是说,只是将祁云作为了与卫长临争夺的筹码?他似乎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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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明月清风。这一夜之后,将是崭新的一日,也是祁云与卫长临永别的日子。
祁云倦在榻里,来回转辗反侧,就算闭上眼也睡不着。
钟肃倚在纱帐外,手中拿着丝巾,缓缓擦拭着呈亮的刀身。玄刀反光之中,还依稀映着祁云还未闭眼的模糊面孔。
榻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钟肃有些疑惑,不免轻声问道:“殿下,夜已深,可是还有什么忧心之事?”
“……并无。钟肃哥……早些休息吧。”
祁云慢慢翻过身去,背对着钟肃,淡淡回道。
就算他有什么忧心之事,钟肃哥又能为他如何呢?不如默默咽在心里,让其慢慢腐朽成泥。
“不妨说与属下听听,好歹殿下还称我一句钟肃哥,我也想了解殿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钟肃用粗糙的指腹,慢慢划过锋利的刀刃。他轻轻抚摸过的每一寸,都仿佛化作了对祁云不堪入目的亵渎。
他的面容总带着不可磨灭的岁月沧桑,钟肃没有卫长临的气宇轩昂,朗眉星目。没有慕秀的姣容月貌,雅人至深。更没有乔申洛的风趣可人,乖张细心。
他有的只是不知名的风霜雨雪,只须让人轻轻的看上那么一眼,便仿佛落入了浮世三千旧梦曲。
祁云闻言,眉头微蹙。生生沉默了半晌。
他现在思绪混乱不堪,那些缠绕心头的话语,字字句句不离卫长临。
虽说钟肃如今确实是他的表兄,但是他们已经多年不甚联系,就算他说了,钟肃又怎么会懂呢?
他大抵不会懂的,这难言之痛,忧郁之苦。丝丝缕缕缠绕于心,混乱如被刮杀下的片片鱼鳞。
其实男风之好在锦国,也是伤风败俗之意。花坊里的小倌比艺妓更低下卑贱一等,常常被用作泄遇之物。
祁云此时只觉得,他于卫长临而言,便是如此吧?只须拂于他身下,做一只听话乖巧的小倌,适时博取主人的欢笑,仅此而已罢。
祁云仍旧记得那人将他作为他人替身时,对他的每一份深情款款,目光灼灼。仍旧记得欢好之时,触碰到他的疤痕立即嫌恶般撤下的手。仍旧记得在暗阁中,每一次冰冷的羞辱,每一鞭落下的伤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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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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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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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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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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