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暂且放过你。现在,去堂中见你那折煞人的兄长。”
“妾身……咳咳……咳,妾身即刻……梳妆便来。”
卫长临冷哼一声,不予理睬,甩着袖转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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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今日可还要去将军府?”钟肃为祁云备了另一件衣衫,那身喜服则整整齐齐的放在一旁。
“嗯。”
祁云用手抚了抚这鲜红衣摆上的烫金刺绣,龙凤共舞,双宿双飞。
绸缎细致,丝线精巧,且服色纯正夺目。皆是极好的,挑不出半点瑕疵。就算是宫中绣娘,也不过如此。
卫长临如此爱戴他,他确实有些不舍……只可惜国势日渐衰微,他不得不心系锦国万千民众,他们还在水深火热中等待着救赎。
只此时日,他必须做出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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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正堂中红绸已去,但喜字仍留。
其间坐着一位慢条斯理饮着茶的浅衫公子,面相硬朗,且眉眼深邃。举止间诚然一股文臣之风。
卫长临款款走来,俯身一道:“兄长怎想到今日来府中了?”
“昨日将军府上大办婚宴,妹夫是又娶了哪位娇妻美妾?怎的不请上我,也好与妹夫你敬上一敬。”孟子夜也不抬眼看卫长临,只认认真真的品着茶。
“兄长如此忙于朝政,不敢叨扰。”卫长临见此,也毫不生气,依旧沉着声说道。
孟子夜这才看向卫长临,嘴角有些抽搐,但什么话也没回过去。
孟娇莲也着了一身菖蒲色华服,巧步走来。绸缎紧束腰身,突显其曼妙多姿。两只桃花眼狭长别致,瞳孔中泛着妩媚又精明的灵光。
“兄长……妹妹梳妆迟了,不知兄长方才与长临在聊些什么?可也能说给妹妹我听吗?”孟娇莲一如常态,丝毫看不出早间的窘迫之感。
卫长临看了看古怪造作的孟娇莲,心中顿生疑惑。此刻本该是她抹泪诉苦的时候吧?
孟子夜见自己的妹妹安然无恙,便缓了神情笑道:“我们二人方才聊着府中是又迎娶了哪位美妾?”
卫长临闻言默了声,此刻他思绪有些乱,根本也不想接这话。
祁云与钟肃两人走至府门,门外侍卫见是公子,立即开门让了道。
祁云跨过月门,看到正堂中立着几人好似言语什么。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金墨喜字,原来拜堂时是这副光景。
他还记得,卫长临在此处含情脉脉的说过:能娶到祁云,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思及此处,祁云不免苦笑一声。他又当如何道别呢?他怕一看到卫长临那双眸子,便开不了口了。
祁云慢慢走近,这才看清是卫长临与孟娇莲二人的背影,堂中正坐着一位他从未见过的男子。
想必是在商议什么事吧,孟娇莲乃府中名正言顺的夫人,那他自然是不好打扰了。
祁云悄然移步至侧边,挨着盆植青松。钟肃也默默跟了上去,此处也正好能稍稍听到一二。
孟娇莲怯怯的向卫长临看去,见卫长临毫无反应又立即道:
“这……哪里来的什么美妾,不过是长临觉得先前那场婚宴有愧于我,昨日便重新……补偿给我罢了。所以今日,妹妹才……起的晚些。”
卫长临见孟娇莲正帮他圆谎,剑眉一蹙,心中莫名生出些许怪异之感。
“原来如此……妹夫你还算心疼娇莲,若是亲父知道娇莲在你这将军府受了什么委屈,指不定会做些什么的,亲父的脾气古怪,我也猜不准。所以……”wWW.ΧìǔΜЬ.CǒΜ
孟子夜从座上起身来,有些自视其高看着卫长临缓缓道:“……妹夫定要好好表现。”
“……”
卫长临转念一想,自己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置,若是此刻背腹受敌……定是难以安稳。
孟家一父一子在朝堂位高权重,如果想将他一举拿下,并非什么难事。
何况自己还想彻查当年之事……恐怕如今只能委曲求全了。
他朝着孟子夜微微颔首,只道:“娇莲贤良淑德,有此妻,是长临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自然要好好对待。”
祁云听至此处,明明字字舒朗,他却心间猛地一颤,像是被人用刀割的四分五裂。
手上的喜服好似也不听话的滚落了下去,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
这句话……原来不仅仅是对他一人而言……
怪不得昨夜……卫长临并未来寻他,大抵还是缠绵在他人的温柔乡吧,早早就将他抛之脑后了。
那又何必……让他空欢喜一场呢?
祁云背过身去,合上双眼又缓缓睁开,淡然轻声道:“钟肃哥……我们直接走便是。不需道别了,原本就……都是假的……”
“是……殿下。”
钟肃跟着祁云走向府门边,卫长临这才发觉背后有什么动静,立即转身看过来却未见一人,只看到青松边一抹红。
那件精致的喜服落在地上,无人管辖。就静静默默躺在此处,独自孤寂着。
“长临……你在看什么?”
孟娇莲听闻到卫长临的深情款款,微微一笑。也不管早间卫长临是如何待她的了,全然陷了进去。
卫长临回过神,沉沉道:“没什么。”
“我府中还有要事,便不多打搅了。你们夫妻二人,自是要相互扶持。
妹夫,你也不要过于宠爱妾室。夫人仅有一位,若是来日娇莲诞下一子,那才是你卫家纯纯正正的血脉,将来可是要继承你衣钵的。”
孟子夜起身,对着二人教诲道。
“那是自然。”
“妹妹与长临都明白。”孟娇莲道。
“金管家,去送送。”卫长临闻言未吭声,发出礼貌性的遣客令,也算是他给足了孟子夜的面子。
府门外,祁云转过身回眸望了一眼将军府门楣上的牌匾,满面犹豫不决。
“殿下?”钟肃看到祁云愣神的模样,不禁问了一句。
近二月,春风似剪。府外马车旁的石狮端坐,垂柳迎风而动,已生出嫩绿新叶。
柳枝是在告诉他此刻应该留下吗?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他还该听听卫长临的解释?
他望着高大的府门,还在期盼着里面能有一人将门猛然推开,冲过来将他狠狠抱住挽留。
“吱呀——”
谁料门突然开了,但却是一位陌生男子走了来。金管家将其送至门口便道“孟大人慢走。”
不是长临……
孟子夜随意看了看祁云两眼,微微惊叹了下此人容貌,但转过身便走向自家马车去。
金管家发现祁云立于门前,便恭恭敬敬弯起身过来:“祁公子,您怎站在府外?快些进府吧?将军怕是在等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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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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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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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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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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