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姿态谦卑,金老夫人颇为得意地扬起头,得陛下亲自召见又如何?只要她还在这将军府里一日,便得事事听从她这位母亲。
想到这,老夫人颇为满意的点头,“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
沐晚虞唇角勾出冷笑,“多谢母亲关心。”
言罢,她便欠身行礼,领着怀玉回到绮玉院。
翌日一大早,李公公带着陛下赏赐的玉如意和蜀锦,傲然来到将军府门口。
将军府众人齐齐谢恩,送走李公公后,沐晚虞沉声吩咐怀玉将赏赐收好,便带着田契和地契,匆匆赶往老夫人所在的主院。
毕竟,她可等不及要送二叔一份“大礼”。
曲芙听到府门外的响动,赶忙凑过来隔着雕花窗棂往里瞧,正瞥见怀玉抱着几匹上好的蜀锦,步子轻缓地赶往绮玉院。琇書蛧
蜀锦工艺精美,嫣红色的梅花织纹上镶有银丝,似有月光浮动一般清冽雅致。
曲芙瞪得眼珠都要掉地上了,嫉恨地绞紧手帕,几乎要将指甲抠烂了。
那人尽可夫的贱人凭什么享用此等奢靡的宝贝!
她越想越气,直接推门出去。
曲芙三两步追上怀玉,而后加快脚下的速度,佯装不经意地狠狠撞上怀玉的胳膊,几匹价值千金的蜀锦直接被撞翻在地。
“哎呀!”怀玉惊呼一声,赶忙捡起掉落在地,沾上了不少灰尘的锦缎。
曲芙见状,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这才对嘛,像沐晚虞这种脏了身子的贱女人,合该用这种肮脏的布匹。
她低下头掩住翘起的嘴角,刚要抽身离开,身后便传来怀玉气急的声音:“曲姑娘,这可是陛下赏赐的蜀锦,您怎么能故意撞翻!”
“你不要胡说八道。”曲芙停下脚步,冷嗤一声,“是你自己挡了路。我不同你计较也就罢了,你竟敢倒打一耙?”
言罢,她轻抬下巴,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区区一个丫鬟,竟也敢对主子大呼小叫?”
“将军夫人日夜操劳,想必没时间管教下人。本姑娘不介意替她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明白尊卑有序的道理!”
怀玉咬紧牙关,“我只认夫人一个主子。今日曲姑娘撞翻蜀锦一事,奴婢会一五一十全部告知夫人。”
曲芙冷笑,“好一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现在就替将军夫人清理门户!”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之际,金老夫人和沐晚虞恰好从主院走来。二人刚踏过门槛,就见曲芙抡起巴掌,狠狠朝怀玉脸上扇去。
怀玉机灵地闪身躲开,曲芙却一时没站稳,直挺挺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曲芙气得肝疼,手脚并用爬起身,指着怀玉的鼻子刚要破口大骂,余光正瞥见站在门槛后的两人。
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女人瞬间变了副嘴脸,柔弱地瘫倒在地上,声音带上了哭腔,“对不起,都怪我,若是我让路,这几匹蜀锦也不会被撞倒在地。”
边说着,她可怜兮兮地望向沐晚虞,“还望姐姐莫要怪我。”
沐晚虞微皱眉头,但瞧见怀玉没有受委屈,才放下心来。
不过金老夫人却蓦然沉下脸,怒斥道:“这么大的人了,连路都走不好,像什么样子!”
方才这女人抬手打人的一幕,她和沐晚虞都尽收眼底,老夫人心中暗骂蠢货。
可曲芙再不济,也终究是孙儿的生母,又是明时心尖上的人。
她也只是训斥了两句。
曲芙眼眶一热,眸中盈满泪水,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金老夫人冷睨她一眼,“还不赶紧将布匹收拾好,别给我丢脸!”
“是。”曲芙眼神哀怨,弱柳扶风地站起身。
还未等她迈开脚步,身后,沐晚虞不紧不慢地开口,“慢着,曲姑娘撞翻了本夫人东西,就想一走了之?”
“我不是有意的。”
曲芙话还没说完,便被沐晚虞冷声打断,“这几匹蜀锦乃是陛下御赐之物,你故意将其撞翻在地,究竟是何居心?!”
“今日之事,若被有心之人传进陛下耳朵里,便是大不敬之罪!你将将军府置于何地?”
曲芙听完这番话,顿时脸色煞白,心跳险些骤停,“我、我不敢对陛下不敬,我只是不小心……”
一旁的金老夫人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嫌恶的眼神好似淬了冰。
明时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头脑空空的蠢东西,比起沐晚虞实在是差远了!
沐晚虞扫了眼哭哭啼啼的女人,轻声道:“我并非有意责怪。只是御赐之物绝不能轻易对待。如若不然,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株连九族。”
“既然蜀锦是妹妹弄脏的,那边由妹妹亲手将其打理干净,否则陛下责怪下来……”
曲芙面色难看之极,屈辱地点了点头,拾起散落在地的蜀锦,灰溜溜离开了。
沐晚虞眼底不着痕迹地掠过一抹冷色,冲着老夫人淡声道:“母亲,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给二叔送铺子吧。”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迫不及待地领着她离开将军府,去寻宋清。
待事情处理完后,已然夜色低沉。
沐晚虞披星戴月地回到绮玉院,召来怀玉低声嘱咐了几句,便又从侧门悄悄出了府。
却不想,这一幕正巧被曲芙给瞧见了。
她刚洗完几匹蜀锦,冰冷刺骨的溪水将双手冻得通红,纤纤玉指亦被锦缎上的纹饰划破了不少细密的伤口。
此刻曲芙本就一肚子怨气,又恰好撞见沐晚虞悄悄离府,心底不免升起恶毒阴狠的猜测——
这贱人莫不是偷溜出门私会男人?!
想到这,她半点不敢耽搁,匆匆赶回别院。
一见到宋明时,她眼眶湿润,柔弱地倒在男人怀里,“明时,你猜我方才瞧见什么了?”
她这会儿只想着给沐晚虞泼脏水,因此没注意到宋明时眼底闪过的嫌弃。
曲芙恨恨道:“我方才看见晚虞竟然半夜出府,定然是偷溜出去私会外男。没想到她竟是那般淫荡无耻的女人。”
边说着,她伸出红肿的手指,委屈巴巴地抬起眼眸,“若非那女人使计,我何苦洗那么多蜀锦。明时你瞧,我的手心好疼,腰也快累断了。”
宋明时并未言语,毕竟他早前就听母亲说过,她今日做了何等蠢事!
他不耐烦地挥开曲芙的手,径直站起身,冷冷道:“寻常人家的女子哪个不是日夜操劳,你不过洗了几匹布,也值得如此矫情?”
“若不是你故意挑起事端,沐晚虞也不会针对你。”
曲芙听此,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心顿时凉了半截。
自从上次离开将军府后,她就发现宋明时待自己愈发敷衍,如今更是横竖瞧不上她。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否则,迟早落得个被逐出将军府的下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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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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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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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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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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