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虞咬唇,刚要拦住他愈发放肆的大手,厢房外忽而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祁督主可在屋内?”
一听是李公公,沐晚虞身体骤然紧绷,猛地偏过头,红唇恰好擦过男人微凉的薄唇。
“你这是,等不及了?”
祁宴舟目光灼热,笑意倏然蔓延开,语气也变得愈发玩味。“怎么,怕了?”
沐晚虞躲开他纠缠不休的吻,用力挣开紧搂住自己的结实臂膀,拢好凌乱的衣衫,疾步走到圆桌前坐好。
祁宴舟冷睨她的一举一动,倏尔冷笑出声。
“祁督主,您可在屋内?”
门外,李公公试探性地再次开口。
祁宴舟起身落座,提起酒壶,不紧不慢地倒满面前的金樽,“何事?”
“咱家准备了好酒好菜,不知督主可否赏脸,移步去二楼一同用膳?”
李公公佝偻着腰,声音尽显谄媚。
祁宴舟半眯起眼睛,居高临下睨着埋头装鹌鹑的女人,淡淡道,“如此甚好。”
闻言,沐晚虞眼眸倏地亮起来,清丽美艳的小脸满是喜色。
门外的李公公亦是大喜,“我马上差人……”
话音未落,便祁宴舟冷声打断,“只是本督方才已用过晚膳,李公公请回吧。”
李公公愣了一瞬,旋即笑吟吟地恭维了几句,复而才转身离开。
该死的狗东西,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沐晚虞愤愤垂眸,掩下眼底的失落。
祁宴舟单手支着下巴,一缕银发散落在俊逸非凡的脸颊边,似笑非笑地勾着唇。
“本督没走,你很失望?”
“绝无此事。”沐晚虞心中唾骂,面上挤出假笑,“能与督主一同用膳乃是臣妇的荣幸。”
祁宴舟眼神薄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拾起金樽,慢悠悠摆在她手边,示意她喝下。
沐晚虞也不推脱,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酒量素来不错,但略沾几滴酒便会上脸。
此刻,白如凝脂的绝美脸颊上覆满桃花般的红痕,一路蔓延到耳后,像极了打翻的胭脂。
祁宴舟把玩着酒杯,瞧着美人微醺的模样,幽深的眸底翻涌起欲火。
喝完酒,沐晚虞举起筷子,试探性地夹起竹笋送到嘴边,见男人未有任何表示,便低下头,闷头吃饭了。
待吃到七八分饱后,沐晚虞抬眸望向祁宴舟,正撞见他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
“督主,臣妇有一事不明。”
沐晚虞眼瞳圆亮,眸光流转间宛如春水交融。
“究竟何人想要取景渊王的性命?督主为何不直接杀光刺客,而是伪造出景渊王已死的假象?”
祁宴舟眉宇间笼着寒意,语气淡漠。“不该问的,莫要多问。”琇書蛧
沐晚虞撇嘴,夹起一筷子梅菜,权当它是可恶的祁宴舟,恶狠狠嚼碎吞吃下肚。
其实她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景渊王若是死在途中,无非对两人有利——太子和穆宣王。
只是她想不通,为何祁宴舟要做局,伪造出景渊王已死的假象?
沐晚虞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再纠缠此事。
反正明日便抵达京城,届时自然会揭晓祁宴舟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想到这,沐晚虞目光陡然锋利,宋明时和曲芙如今应当回府了吧……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
别院床榻上并排躺着臭气熏天的一男一女。
宋明时浑身没有半点好的地方,裸露的后背上布满触目惊心的鞭伤,血红的皮肉外翻着,混合着脓疮,恶臭难闻。
曲芙眼睛紧闭,嘴唇惨白,巴掌大的小脸肿胀如猪头,发丝也沾满烂菜叶,脏的不成样子。
二人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满院下人避之如蛇蝎。
“儿,我的儿呦。”老夫人一瘸一拐走进房间,扑到床榻前,颤巍巍地伸手掀开粘在血肉上的破烂布条,当即潸然泪下。
“你们这群狗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快来人,去把城中最好的大夫给我请来。”
匆匆赶来的小厮瞥了眼瘫在床上的两人,为难地开口,“老夫人,府上没有多余的银子……”
“混账东西!”
老夫人怒不可遏,抄起手边的茶壶狠命丢过去。
“随我去拿银票!”
言罢,她心疼地看了眼儿子,拄着拐杖颤抖着走出房间。
不多时,裴淼淼听闻二人回来的消息,忙不迭赶往别院。
一见宋明时这幅惨状,两行清泪瞬间流下,她眼眶红红,沾湿手帕细心擦拭他身上的伤处,眼神里没有半分嫌弃,等多的是无措和疼惜。
宋明时咬紧牙关,艰难道:“多谢裴姑娘,这种苦差事本不应由你来做……”
话还没说完,便被裴淼淼的抽泣声打断。
“怎会伤的如此严重,都是我无用,没能早些筹钱救你出来……”
望着心上人伤痕累累,皮肉外翻的后背,她愈发难过,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宋明时的肩膀处。
“裴姑娘……”
宋明时心底万分触动,眼神中饱含深情,全然将身旁同样身受重伤的曲芙抛之脑后。
他垂眸,嗓音低沉暗哑,“有劳裴姑娘。待我伤好之后,定会好好谢谢姑娘。”
得此承诺,裴淼淼怔愣,旋即俏脸通红,她莞尔一笑,剔透的眼眸中含着一汪眼泪,更显得娇怯动人。
宋明时不由得看呆了眼,面上笑容温润如玉。
见此,曲芙眼底骤然迸发出阴毒的光芒。这贱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勾搭她相公!
她死死瞪着裴淼淼情意真挚的眼眸,刚要开口,就听门外传来儿子欢喜的声音。
“曲芙姐姐,明朗哥哥,你们回来了?”
他蹦蹦跳跳走进房间,却在闻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恶臭气味时,生生止住了脚步。
许久未见儿子,曲芙激动不已,顾不得浑身酸楚钝痛,爬起来想要去够他的手。
却见宋望峥猛地皱起眉头,“好臭,你怎能如此不修边幅?你多久没沐浴更衣了?”
他退后几步,走到整间屋子里唯一干净整洁的裴淼淼身边,掩住鼻子,眼底的嫌弃溢于言表。
曲芙一愣,旋即心头升起滔天怒火,“你怎能如此说?我跟你明朗哥刚遭逢牢狱之苦,你不宽慰关心,竟还出言嫌弃?”
她姣好的面容愈发扭曲,眼底凝着压抑的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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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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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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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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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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