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年纪轻轻,竟然气血不调、寒毒瘀滞的病根,想必平日里定是操劳过度。”
“在下待会儿给你开个方子,回去以后,夫人按时按量服用即可。”
如芸公主的脸色却顿时难看了几分,回头瞪了眼李嬷嬷,转身就走。
李嬷嬷也楞住了,一头雾水。
这,她都安排好了,怎么这大夫没按她说的去做?!
“公主,等等老奴!”
沐晚虞也震愕,他竟然没有戳穿她怀孕的事情?!
为什么?
不论如何,她都松了口气,面色如常地浅笑,“多谢陆先生。”
怀玉捡回一条命似的拍了拍胸脯。
好险。
“夫人不用客气。”陆忘殊微微一笑,正打算按坐席给人依次看诊时,却有人质疑出声。
“陆先生,将军夫人不过年芳十八,又丧夫了,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落下那些病根,你是不是在胡诌?”
一人质疑,众人怀疑。
陆忘殊只笑道:“在下师从顾徊,医术兴许没师父厉害,但不会胡诌。”
人群里顿时有人大叫,“顾徊?!那不是鼎鼎大名,妙手回春的神医顾徊吗!你居然是他的徒弟!”
“陆忘殊?好像对上了,顾神医前些年退隐江湖前,曾收了一个关门弟子就姓陆,听说今年刚出江湖,就被殷台阁的人挖走了,没想到,现在竟然又在公主的府里,真是年轻有为啊。”
众人虽然不认识陆忘殊,却对顾神医印象深刻,闻言,顿时没再质疑他的本事,纷纷朝着陆忘殊蜂拥而去。
沐晚虞清美的脸始终紧绷着,看着被人群围困的陆忘殊,目光若有所思。
没想到他居然是殷台阁的人,莫非是冥啸提前知会过她的事,所以,他才将她怀孕的事情隐瞒下来?
她觉得极有可能,顿时安了心,抬眸瞧见祁宴舟戏谑笑着,把玩着酒杯一瞬不瞬地瞧她。
男人的眼神极其恶劣,沐晚虞气不过,凶狠瞪了他一眼,又低头,闷头吃饭了。
今日要不是殷台阁的人护着,她怕是就完了!这奸臣,弄不死他,她真不甘心。
祁宴舟薄唇冷勾,仰头喝酒。
陆忘殊这时走到了周烨燃的跟前,见他盯着沐晚虞的珠钗愣神,眸色忽闪,“周公子,不知你……”
周烨燃蓦然回神,匆忙地收回视线,委婉拒绝道,“不必了,我身体没事。”
“好吧。”陆忘殊瞥了他一眼,而后走到了祁宴舟的身边。
他借着诊脉的间隙,凑近祁宴舟故意卖了个关子。
“祁督主,想不想听听,我发现了什么?”
祁宴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想。”
“……”
陆忘殊语塞,祁宴舟真没让他失望,从来就不会配合他。
“你的孩子很健康,就是不知是男是女。”
“本督问你孩子了?”祁宴舟狭眸觑着他,漆黑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陆忘殊扁嘴,“方才那李嬷嬷来找我,给我塞了两锭银子,说是公主让我‘污蔑’你的枕边人怀孕。”
“你枕边人怀孕的事情要是败露了,可就无法收场了,所以我顶着被公主弄死的风险,给你瞒了过去。”
“但如此一来,眼下我这神医徒弟的身份,可就不能再用了,督主还得找个机会,给我安排个新身份,重新入公主府,而且,今日我可亏大了,督主,哦不,阁主不得双倍支付我报酬?”
祁宴舟重重地将茶杯压到桌上,冷嗤一声。
“你凭什么觉得,本督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挥金如土?”
陆忘殊愣了愣,惊讶地挑眉。
他以为沐晚虞怀了祁宴舟的孩子,她至少是不一样的,没想到,这女人也不过是祁宴舟众多棋子中,能随意弃之的一颗……
“好吧,算我会错意,不过你这人是不是忒冷血了些,她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孩子,小姑娘年轻,长得又漂亮,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就是得了她一支簪子,都失魂落魄呢。”
祁宴舟扫了他一眼,陆忘殊顿时闭嘴,惹不起惹不起,他继续给下一个人看诊去了。
而祁宴舟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周烨燃的身上,漆黑深邃的眸子冰冷无比,不屑的勾唇,嗤笑。
此时,院中无人的角落。
如芸公主气恼地瞪着李嬷嬷,厉声斥责。
“李嬷嬷,怎么说你也是宫中的老人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好,本公主要她怀孕,不管她有没有怀孕,都得怀孕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李嬷嬷心里冤。
“公主,老奴明白您的意思,还特意给那大夫塞了银钱,叫他务必指认将军夫人怀孕的事情,他收了钱,也笑眯眯的应下了,老奴是真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竟敢阳奉阴违!”
如芸公主更恨,眸色狠厉。
“说起那个陆忘殊,本公主就来气!”
“当初要不是看在他师从顾神医,本公主如何能雇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府医,不中用,还不忠心!回头把他做掉,本公主不想再听其他闪失了,听见了吗?”
“是,老奴定妥善办好!”李嬷嬷忙附和,又道:“公主,您若是真想对付沐晚虞,老奴倒是有个法子。”
她在如芸公主耳边悄悄说了两句,如芸公主的眼神骤然一亮,立马狞笑着答应了。
“这个法子不错,本公主就乐意见她身败名裂,此事,无论如何你都得办好了,否则别怪本公主不顾及情面!”
李嬷嬷战战兢兢地弯下腰,“是……”
“阿嚏!”此时,沐晚虞冷不丁觉得后背一阵恶寒,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转头又什么都没瞧见。
谁在背后念叨她?
沐晚虞下意识地朝祁宴舟望去,正好瞧见陆忘殊跟祁宴舟说话,慢吞吞的从他席上离开。
她疑惑地蹙眉,歪着脑袋问怀玉,“怀玉,那个陆先生刚才在祁督主那里呆了多久?”
怀玉眨眨眼,“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吧,怎么了?”
“半盏茶的时间。”沐晚虞喃喃自语,更觉得诡异。
刚刚她观察过这个陆忘殊,行医手法干净利落,给人看诊前后加起来也就六弹指的时间,怎么在祁宴舟那里耽误这么久?
还咬耳朵,不知在窃窃私语什么,可殷台阁的人,可能跟奸臣牵扯在一起么。
怀玉不解,“夫人?”
沐晚虞,“无事,我见有些人都回府了,我们也先行回府吧。”
公主看她不爽,她早走早安心。
怀玉乖巧道,“那奴婢先去牵马车。”
“嗯。”
怀玉走后,沐晚虞坐着吃东西,胃里忽然又涌上强烈的恶心感,她连忙吃了酸的压压,很快低调地离席了。wWW.ΧìǔΜЬ.CǒΜ
宁可在府外等,也不能在原地等,免得被人瞧出端倪。
可离开院子,沐晚虞却觉得一路静的可怕,甚至感觉背后总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莫名不安,加快脚步往外走,刚出了屏门。
突然,一只粗粝的大掌,猛地朝她袭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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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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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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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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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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