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受伤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倘若被景渊王的人发现了,怕是又要开始蠢蠢欲动。”
祁宴舟冷冽的眸子觑向他,“本督何时说要看伤了?”
谢俞更是一头雾水,“不看伤,那看什么?”
祁宴舟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并未出声。
他最近总会看到些奇怪的场景,比如沐晚虞打掉了孩子,比如今日……
这些画面过于真实,却跟他的性子和经历截然不同,所以他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谢俞一愣,督主这是要,看脑子?
可他不敢多说,低头拱手道:“属下这就去找大夫。”
他转身要走,祁宴舟又将他喊住,“慢着。”
“督主还有何吩咐?”
祁宴舟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看着自己处理过的伤口,漆黑的眼底涌上讳莫如深的冷意。
“今日本督遇刺的事情,务必大肆传扬出去,传到太子、景渊王,最好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谢俞心领神会,眼底蓦然涌上敬意,“属下明白!”
很快,一个年逾古稀的白头老翁帮祁宴舟诊完脉,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督主,您所说的那些反应,应当是您忧思过重,劳累过度所致。”
“平时您还是要注意多休息,免得再看见那些幻象,其余的,没什么了。”
祁宴舟眼神倨傲地盯着他,“就这样?本督总是无端头疼,出现幻觉,只是忧思过重?”
他要是忧思过重,也不该只看到沐晚虞的事情,他根本就不关心她。
可老太医却信誓旦旦,“是啊,督主,您这病就是忧思过重,好好休息,静心,病情方能转圜。”
祁宴舟修长的手指有节奏敲响桌沿,蓦然冷笑。
“本督以为你有点能力,没想到庸医一个,明日起,不用再去宫里当值了。”
老太医懵了,诚惶诚恐地磕了好几个响头,“督,督主,老臣不知道怎么得罪您了,但您这病症,的确没什么大问题啊督主!”
他话音未落,祁宴舟嫌恶的眼神好似催了冰,老太医心颤的哆嗦,直接被府里的护院拖了出去。
办完事回来的谢俞看到这一幕,眉头轻蹙着进屋,关上房门。
“督主为何如此动怒,难道是那太医办事不力?”
祁宴舟懒洋洋地摆摆手,“罢了,还是叫那人来吧,毕竟上山学艺这么多年,总该比这些老骨头强。”
谢俞眼神微颤,督主竟然这么快就要用到那人了?
他刚要应下,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不着调的笑声,十分爽朗,“看来祁督主和在下,当真是心有灵犀……”
翌日晌午,原本喜上加喜的将军府,忽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叫骂声。
“你这个不知检点的贱货,还有脸出来迎我?!知不知道今日有多少人看我的笑话!”
宋清一大早就被放回家了,谁知二夫人等人去门口迎他,他却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屎。
一进府,他就把二夫人拽回二房的院子,掏出鞭子一个劲儿地抽。
老夫人身边的白嬷嬷吓坏了,赶紧去拦着,“哎呀,二爷,您刚从北牢回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忽然对二夫人撒气了?”
“滚!”宋清恼羞成怒,一把将白嬷嬷推开,看着地上被打得发蒙的二夫人,怒不可遏,“你这下作的东西,老子娶了你,简直是蒙羞!”
前两日北牢送进来两个蒙面女人,说是给那些死囚们享用的,他也跟着去凑了热闹,当时只来得及玩一个,他还很遗憾。
可今日出狱前,他才知道他妻女前两日被送去了吟思居,供祁宴舟那奸佞玩弄。
宋清当时两眼一黑,马上想到那晚的女人,竟就是他的妻女!
宋玉姚就在旁边,依旧是疯疯癫癫的模样,看着娘被打,也无动于衷。
二夫人被打得身上都是血印子,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二爷,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宋清气血上涌,一脚将她踹翻了,“说你怎么了?!你本就寡廉鲜耻,难道还要我夸你好不成?!”
说着,他就要去拿刀。
匆忙赶来的三叔伯见状,忙将他拦住。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孟氏好歹是你的妻,去陪那九千岁也是为了救你,千错万错,也不至于死啊!”
宋清气得半死,额间青筋突突的跳。
“给老子滚!”
“今日谁敢拦老子,老子就杀谁!”
说着,他揪住二夫人的头发,又在她脸上扇了好几个耳刮子。
“我可是将军府的二爷,从前走出去人人敬仰,结果你这贱蹄子居然这么恶心肮脏,不仅作践自己,还要作践玉姚这么个小姑娘。”
“今日我偏要打死你,让将军府的列祖列宗好好看看,你是个什么烂货!”
二夫人则被吓得瘫在地上哆嗦,又听不得宋清这样侮辱她,顿时红了眼眶。
“我自知没脸活了,但有些话,妾身还是要说清楚,倘若不是沐晚虞从中作梗,我和玉姚也不可能……”
孟氏哀莫大于心死,哽咽着说不下去,“罢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以死谢罪!”
说着,她就要去撞墙。
“二夫人,使不得啊!”白嬷嬷怕的赶紧去拦,二夫人就在她怀里撒泼,哭着嚷着要寻死觅活。
“让她死!”宋清暴怒,“等你死了,我就去打死沐晚虞那贱货,你们几个,今日一个都跑不掉!”
这时,众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丽淡定的嗓音。
“好端端的,二叔杀我做什么?”
沐晚虞昨晚回来,美美的睡了一觉,刚听完怀玉说米粮给出去多少,就听说宋清回来了。
于是,她便亲自来了。
三叔伯看见沐晚虞,松开了宋清,事不关己地站在旁边看戏。
宋玉姚像见了鬼一样,瑟缩着脖子,指着沐晚虞破口大骂,“你这疯子,该死,该死!”
宋清看沐晚虞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沐晚虞!你这个害人精!”
“自打你进了将军府后,府里就怪事不断,如今你还害得我二房所有人羊入虎口,你这肮脏的女人,有什么脸留在府上!”
沐晚虞纤长的羽睫颤了颤,柔弱道:“二叔莫不是在怪我?”
“废话!要不是你,我妻女怎会被那九千岁凌辱!”
二夫人更是在白嬷嬷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沐晚虞扫了眼这道貌岸然的一家人,宋清肯定是知道北牢发生的事,所以才会这么的愤怒。
她看向二夫人,叹气,“二婶,难道不是因为你担心二叔,所以那晚才会如此着急,到我院子里找我帮忙吗?”
“你胡说!”孟氏急了,撒泼似的摇着脑袋。
沐晚虞柔弱,“那天好多下人都看到了,你早早就在后门,备好了去吟思居的马车。”
“我也是被你们真心感动,才会冒死带你们去了,可现在功成,二叔出来了,二婶却开始过河拆桥,晚虞真是好生难过。”m.χIùmЬ.CǒM
三叔伯也忍不住拧眉,“此事也不能怪晚虞,既然是你们母女主动要求,还拿出来说什么?”
众人的表情微妙。
“你!”孟氏有苦说不出,好些话堵在嗓子里闷都要闷死了。
她又不可能告诉别人,她原本是打算和闺女一起将沐晚虞绑去吟思居,结果反被沐晚虞下套。
宋清的面色难看至极,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沐晚虞垂眸,“二叔,为了救你,我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二叔出来,却对我们一群弱女子发脾气。”
“若二叔当真这么气不过,不如今夜我去吟思居的时候,也将二叔带上?毕竟晚虞思来想去,九千岁才是始作俑者,不是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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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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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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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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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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