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舟微挑眉头,瞥了她一眼,“这些问题,殷台阁概不多问。”

  “既然不知,你还敢这样站出来替我挡一剑,就不怕惹上什么大事?”

  沐晚虞柔软温热的指腹不可避免地擦过他肌肤,祁宴舟的眼底被挑起了欲望,语气却异常狂妄。

  “只要是本阁主想护的,没有护不住的。”

  她虽然脾气差,还爱撒谎,但身子的滋味不错,肚子里甚至怀着他的种,他自然不会让她死。

  沐晚虞微微愣神,瞧着男人俊美的脸庞。

  他神似祁宴舟,却是截然不同的脾气。

  祁宴舟奸诈如狐狸,变态,又疯又没底线,她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心。

  宴啸则只是狂妄,商人本色,但看起来是个有良心的商人。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在想若是这伤口再深两寸,伤在祁宴舟那疯子身上,而不是殷台阁阁主身上就好了。

  “嘶——”祁宴舟的眉头拧紧一瞬,抓着沐晚虞还要落下的手。

  “你当真懂医理吗,这手劲,本阁主恐怕要多躺几日。”

  沐晚虞蓦然回神,惊觉刚刚下的狠手,耳廓悄然爬上不明显的绯红抽回手。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点疼都受不了,忍着!”

  她嘴上这么说,之后的动作都格外轻柔,以至于祁宴舟被她碰的愈发难耐,深邃的眼眸愈发暗沉。

  上完药,沐晚虞给他包扎好,又将长袍兜头扔向他。

  “往后记得穿红衣,昨日我已经给你了。”

  祁宴舟心里的火瞬间散去大半,不悦地眯眼盯着她,压根没理。

  沐晚虞收拾着手帕,细声叮嘱。

  “你这伤口虽然不深,但马虎不得,多换药,少吃性热的食物,更别碰海味。”

  祁宴舟任由衣裳松松垮垮披在他肩头,戏谑地偏头看着她,“看来,是真懂点东西。”

  然这些事情,她从未跟祁宴舟讲过。

  他刚把话说完,沐晚虞忽地脸色一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转过身去就“哇哇”地吐了。

  祁宴舟顿时皱眉,“你怎么了?”

  沐晚虞用丝绢擦了擦嘴,小脸有些发白。

  “怀孕的人,大多吃不下什么东西,吃了就吐,我这段时日也就酸的能入口,恰好今日没带在身上,压不住这反应。”

  祁宴舟眼神微闪,没说什么,沐晚虞却眼尖,瞥见他身后桌上盖着帘子的一盘东西,双眼放光。

  “那可是青橘?”

  男人的眼底骤然覆上一层锋冷凌厉之意,刚要出声,沐晚虞却快步走过去。

  她掀开帘子,惊喜道,“还真是青橘!这东西不易栽种,极为难得,没想到阁主连这好东西都有!”

  不仅脸跟大奸臣长得像,就连喜好都那么相似。

  她犹记得前世大奸臣素爱种青橘,但种了就是不吃,等它结了果子,留好的摘了摆着,其余的便等它烂在地里,来年接着结果。

  而摘下来的果子,大奸臣也不许任何人碰,不许任何人吃,也不知为何。

  青橘酸酸的汁水还多,前世她怀孕,可馋祁宴舟府里的青橘了,就是不敢碰。

  前世她没吃到,今生就要在替身这里吃个够!

  想着,沐晚虞直接抓了一个就要剥皮,手腕却被人猛地扣住。

  “放肆!”

  祁宴舟眼神冰寒地盯着她,不着痕迹闪过一抹杀气,他意识到失态,将力道放松了些,脸色依旧沉沉的。

  “这个不能吃。”

  沐晚虞死抓着青橘不放,跟护食的小松鼠一样,眼疾手快将那一盘都圈紧怀里,瞪大眼瞧着祁宴舟。

  “怎么不能吃,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金主,是用十万两真金白银将你‘包’下的。”

  “连你都已经是我的,区区一盘青橘而已,又不是活物,也不是要你万贯家财,我怎么就不能吃了?”

  她凶巴巴瞪着他的模样,好似炸毛的猫,多了几分少女的脾性和灵动,是他从未见过的。

  祁宴舟算看出沐晚虞的真面目了,平日里跟他装乖的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完全是另一幅面孔。

  这小白眼狼。

  他讥诮笑了,竟真的松开了手,“夫人请便。”

  沐晚虞哼了一声,剥了青橘放入口中,精致的五官被酸的都皱起来了,却摇头晃脑的,满足极了,跟被人抚摸的小猫一般享受。

  走前,沐晚虞毫不客气地将剩下那一盘都端走了,又得寸进尺的冲他笑。

  “下次我来的时候,记得多备一点!”

  江如眠进屋,正好跟沐晚虞擦肩而过,看见她手里端着的青橘,他的瞳孔狠狠一震,后脊发凉。Χiυmъ.cοΜ

  再看祁宴舟,虽然脸色阴沉,但没有丝毫动怒的迹象。

  江如眠难以置信,督主竟然没对她动手,要知道,那青橘可是……

  回府的路上,沐晚虞在马车里炫了大半的青橘,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找了一个这么拽的阁主也不赖,吃的都是上等的,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啊。

  沐晚虞高高兴兴地回府,焦急等待的怀玉,忙将她迎进屋。

  “夫人,大事不好了!”

  沐晚虞嘴里吃着青橘,慢悠悠地笑问,“天塌了?”

  “夫人,您就别说玩笑话了!”怀玉实在着急。

  “奴婢听人说,老夫人自从下午晕倒过后,在西苑躺着至今都不能动弹!”

  沐晚虞心满意足吃完青橘,笑得更甜了,“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怀玉一愣,一下就冷静了,也是,这老太婆对夫人那么不好,病倒了怎么不算好事呢。

  “倒也能算好事,只是奴婢觉得,老太太的身体怕是比您都好,今日怎么会好端端的说晕就晕,不会真被二房气着了吧?”

  沐晚虞伸了个懒腰,惋惜。

  “兴许是吧,唉,我早就跟他们说了,恶人有恶报,一切都有因果循环的,他们不信,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只是可惜了我那好婆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往后,该如何跟她的儿子和大孙子亲近啊……”

  怀玉眨了眨眼,盯着沐晚虞。

  夫人的笑容这么灿烂,确定是在可怜老夫人么?

  翌日天刚蒙蒙亮,吟思居就派人将孟氏和宋玉姚,送回了将军府。

  府内诸多下人都瞧见了,母女二人进门的时候浑身都在哆嗦,披头散发脸上脏污,完全没了平日里骄纵端庄的模样。

  宋玉姚将衣裳裹得死死的,眼睛红肿,瞳孔涣散无神,孟氏眼泪汪汪,神色崩溃。

  半炷香后,不少下人都跑去二房那边凑热闹,说是二夫人要上吊,玉姚小姐则呆愣的坐在那,看着她娘上吊。

  三夫人闻声赶来,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精光。

  她赶忙上前抱住二夫人,“哎哟!好端端的,二嫂你这是作甚!”

  “二房现在可就指望着你和玉姚了,要是你想不开,等二爷从牢里出来,岂不是要伤心死!”

  二夫人虽说是寻死,但被三夫人一抱就停下了,抓着白绫,泼妇般嚎啕大哭。

  “老三家的,你就别管我了!”

  “我如今被那沐晚虞带去给九千岁愚弄一番,哪儿还有脸活在世上,更别提去见二爷了!”

  “你就让我死了得了,也好过被那沐晚虞继续推进火坑里!”

  说着,她又作势要将脖子套进白绫,宋玉姚依旧无动于衷。

  三夫人赶忙将人按住,“使不得使不得!”

  “横竖那祁督主就是个阉人,也不能真的什么,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你和玉姚也没什么大事,不是吗?”

  闻言,宋玉姚的眼神逐渐被恐惧和恼恨占据,愈发坐立不安地抱着自己颤抖,嘴里还念念有词,“不,不是的,我……”

  “玉姚啊!”二夫人见势不妙,立马哭喊出声,打断了宋玉姚的话。

  “有我这个娘,真是对不起你啊!”

  “娘没脸见你爹了,你一个人留在府中,可千万别再中了旁人的奸计!”

  宋玉姚双目无神地盯着二夫人,当真被吓得不轻。

  三夫人瞧着宋玉姚呆滞模样,再看她全身裹得紧紧,眸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她看向二夫人,极力劝着,“二嫂,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谁坏事做尽,咱就找谁讨一个公道!”

  二夫人连哭带嚎,“就那沐晚虞,求老三家的帮我将她绑了,送到老夫人那重惩!”

  “此女心肠太狠,今日能将我送进那奸臣的府邸,改日,就轮到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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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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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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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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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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