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什么要紧事如此着急,竟还摔倒了?”
老夫人疼的脸都白了,尾椎骨撕裂的疼,抬起眼皮瞪着沐晚虞,“你,你还说什么风凉话,还不赶紧来扶我一把!”
沐晚虞上前将老夫人扶起,“母亲的身子骨不比从前,摔这一下怕是不轻,要不要晚虞让府医来帮您瞧瞧?”
说着,她还帮老夫人顺背,用指腹“揉了揉”老夫人的尾椎。
“用不着,”老夫人走到椅子上坐着,怒斥,“谁让你们扫洒还浇松油的,沐晚虞,你是不是盼着我摔倒呢?”
沐晚虞让怀玉给倒杯茶,闻言绞了下手帕,委屈道:“母亲这说的什么话,晚虞都不知道您要过来找我,怎么会让您摔呢,就是您的鞋子太滑了吧。”
金老夫人哑口无言,的确,沐晚虞不知道她要来,怎么可能存心害她。
“罢了,我来找你,是有件正事跟你商量。”
沐晚虞的眼底划过一抹冷色,“母亲请说。”
“我有个远房的外甥女,前段时间刚巧家中出事,如今无父无母,身旁也没个人照顾。”
“我想将她接回府里住着,留在我跟前,尽孝。”
沐晚虞看着撒谎面不改色的的老夫人,蓦然笑了。
怪不得宋望铮撒谎成性,心思歹毒,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愧是一家人。
“原来如此,您明日尽管将那姑娘接回来,有什么短缺的就告诉晚虞,晚虞一定给她安排妥当。”
怀玉抿唇,气的要死。
什么外甥女,分明是要接那对奸夫淫妇回府!
夫人怎么这么好脾气,别人都踩到头上了,都还忍着?
老夫人愣了愣,全然没想到沐晚虞竟一点意见都没有。
先前沐晚虞说什么都推三挡四的,今天却很好说话,她说什么,沐晚虞就应什么……奇怪。
“行,那我明日就派人去接!”
沐晚虞笑容满面,这时,一个小厮忽然慌慌忙忙地跑进来,附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小厮走后,老夫人怒目圆睁,重重拍了拍桌,“沐晚虞!你,你可知道九千岁那边派人过来了!”
沐晚虞惊讶,“九千岁怎么派人来了?”
“明知故问!”金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劈头盖脸地骂,“我就说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没想到你竟然没去北牢,还给九千岁塞了两个花魁!”
“你可知道他现在大发雷霆,后果会如何?!”
沐晚虞眸底闪过一丝暗芒,没想到祁宴舟居然没要那两个花魁,还动怒了?
那宋玉姚呢,好像还没回府,是被打得不省人事,还是,收下了?
她立即站起身来,委屈道,“母亲息怒,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将军府着想。”
“九千岁这几日总会挑刺发脾气,对我下手也重,我怕他对我厌烦,往后不再帮衬将军府了,才想着送两个花魁过去讨好,没想到反弄巧成拙了。”
老夫人顿时梗住,眼角的皱纹都抽了两下。
“那你就该留下来,跟那花魁一同伺候九千岁,你看,这不就把他惹恼了吗?”
怀玉在一旁早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老夫人这白眼狼,越来越下作不要脸了!
沐晚虞错愕,痛心的模样,“母亲难道是要晚虞,同两个青楼女子一起伺候男人?”
“晚虞是良家女子,做这么下贱的事情,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自己没颜面,也对不起将军府的列祖列宗。”
“这,这……”老夫人拳头都捏紧了,她反正早就脏了,有什么对不起的,话锋一转,又道:“我就是说说,你现在赶紧去北牢,让九千岁消消火!”
“你要是哄不好九千岁,你二叔他,他迟早会没命的!”m.χIùmЬ.CǒM
沐晚虞的眸底掠过一丝阴寒,声音却十分温柔。
“母亲镇定些,当年少将军战死沙场,您只哭了一夜,第二天就好了,现在二叔在牢里活得好好的,您别太心急如焚。”
金老夫人被这话噎都要噎死了,老脸腾的通红,心虚地眼神躲闪。
她的好儿子没死,她当然不哭丧了!
“谁说我不关心明时了!正因为他不在了,咱们将军府就剩下你二叔,当然要珍惜你二叔!你还指望今日那些旁支,与我们一同进退?”
沐晚虞漂亮的眼睛里毫无波澜,却卖乖道:“是晚虞不好,下次不送花魁了,母亲别气。”
金老夫人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要是真为我着想,你现在就去北牢,把那九千岁给哄好了!”
“你怕九千岁嫌你,我便同你一起过去,好好给九千岁赔礼道歉,行吧?”
从前她这个儿媳直来直去,她还好挑刺骂两句,可沐晚虞今日不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成了颗软钉子,她说什么都不痛不痒!
想着,她也没管沐晚虞答不答应,拉着她就火急火燎的往府外走。
怀玉恨得直跺脚,赶紧追上去,生怕出什么意外。
三人刚出门口,赫然听到“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她们面前砸了下来。
路过的行人瞬间尖叫,“死人了!死人了!”
金老夫人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只见将军府门口躺着两具女尸,被人开膛破肚剜了眼,浑身的血都流干了,散发的腥味引来无数虫蝇。
她瞬间一蹦三尺高,被吓得寒毛直竖,顾不上庄重,直接躲到沐晚虞的身后。
“这,这哪个不长眼的扔的!”
怀玉也被吓得脸色惨白,没忍住,转过身去,吐得昏天暗地。
血腥味浓厚,沐晚虞怀有身孕,格外敏感,胃里不免一阵恶心,可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那两个死人的脸上。
这是,今早她送给祁宴舟的两个花魁。
前世她对她们有所调查,虽为花魁,却在城中诱骗妇孺,还迷晕丢失的孩子,献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官员牟利。
这种人,也是她敢献给祁宴舟的原因之一,毕竟,死不足惜。
“咳。”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众人纷纷看向马背上的人……
祁宴舟的侍卫谢俞,盯着沐晚虞,冷声道:“督主说了,夫人挑礼物的眼光太烂,特命属下退还。”
他五官生的好,但脸上有着一条很长的刀疤,看上去恐怖如斯。
“原,原来是谢俞侍卫……”金老夫人哆嗦着身,更加害怕了,“既然,既然谢俞侍卫来了,晚虞啊,我忽然觉得头晕想吐,你,你还是自己去吧。”
“到了地方,记得听九千岁的话,千万,千万不要惹恼他,呕——”
话音未落,她捂着嘴一阵干呕,平日里总是装的病恹恹的老夫人,此刻健步如飞,飕飕的两三步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众人一阵吃惊,只有沐晚虞毫无波澜。
“夫人,”谢俞忽然开口,“属下奉劝您往后别再忤逆督主,否则后果自负。”
传完话,谢俞打马离开。
沐晚虞对他的警告充耳不闻,眼神冰冷。
前世,她为了将军府,委身祁宴舟,再恨他,也得当他的禁脔,任他玩弄,欺辱,没有自我。
今生,她绝不会重蹈覆辙了!
就在她转身要走的刹那,头顶忽然落下来一道锋冷骇人的目光。
那视线熟悉至极,犹如尖利的鱼叉,从头到脚贯穿她的全身,压迫感油然而生。
她倏然抬头,朝对面的阁楼望去,一下就撞进了一双噙着森然笑意,妖冶的凤眸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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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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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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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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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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