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跟在她身边日久,一直都是个妥帖人。眼下自己正有事要处理,若非真有什么要事,她是断不敢冒冒然打断自己的。
“奴婢刚才带着姑娘身边的春杏丫头下去给老爷太太和姑娘收拾房间,好让您几位休息一下。哪知过去一看,主子们的房间居然都被这些刁奴给占了!这样的事儿,奴婢不敢擅作主张,您看要如何处理?”
说罢,用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地剐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下人。
“不仅如此,他们居然还敢胆大包天地睡在主子们的床上,把主子的房间都弄得乱七八糟的,奴婢、奴婢......”
春杏也赶紧补充,说到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牢牢地低着头,不敢再去看眼前几位主子黑如锅底的脸色。
舒家家大业大,府里伺候的下人不少,周氏平日管家也不是那等严苛的,最是赏罚分明,所以她们这些下人日子并不难过。
主家宽和,那是主家仁慈,却也并不意味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能够蹬鼻子上脸。该守的规矩本分半点都不能够含糊,这样的道理在周氏一连辞退了好几个不守规矩的下人后,就牢牢地印在了主宅仆从们的心里。xiumb.com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些别院里的下人,胆子居然如此之大,做出来的这些事已经不单单是一句不守规矩所能形容的了。
这要是碰上不守规矩一点儿的主家,私刑处置了都是有的。
周氏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将舒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别院里居然出了这样胆大包天的下人,顿时怒火冲天。
刚想要给这些人一个教训,转眼一见到舒颜还站在这儿,又压了压怒气:“林嬷嬷,你带春杏去找一间没被住过的房间,赶紧收拾一下,让姑娘先去休息。”
待看向舒颜时,语气已称得上温柔了:“阿颜,你既然身子不爽利,就先去休息吧,这里的事自有我来处理。若是肚子饿了,就吩咐下人做了端到房里去吃。”
“是啊,快去休息吧,这一路舟车劳顿的你也累坏了。”边上的舒大富也柔声附和。
地上跪着的一批人中,不乏几个有眼色的,从舒大富与周氏二人对待舒颜的态度中也能看出这位姑娘在府中的地位。
连忙膝行几步爬到了舒颜脚下,开始忙不迭地磕起了头来,口中连声讨饶:“姑娘饶命啊,都是我等猪油蒙了心,一时脑子犯浑,下次再也不敢了。就饶过我们这一次吧!”
“是啊,姑娘,您最是善良宽和了,这次就饶过小的们吧!”
“姑娘,求求您了。”......
接二连三的求饶声,周氏再也绷不住了,厉声吩咐几个护卫:“来人,给我把这些刁奴拉下去,先每人打上二十大板。”
舒大富同样很火大,却并没有开口,周氏处理家事时,他从来都不会插手。
得了吩咐的一众护卫立马上前,这些人还想挣扎又很快被扭住手脚,嘴里还不死心的向着舒颜求饶,那模样竟是一个比一个可怜。
对此,舒颜无动于衷。
这些人都是老油子了,多半是看她年轻面嫩,又没见过多少事情,指不定被他们装装可怜、哀求一下就心软开口放过他们了。
到时候舒大富和周氏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好再怎么重罚他们。
算盘是不错,若换了个真正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说不定就成了,只不过在她这儿是行不通的。
见求饶无用,当即有人改威胁起来:“你不能打我们,我们不过是你家的雇工,你这样是违反大宋律的。”
大概是豁出去了,这人说完,还一脸挑衅地看着周氏,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与其他朝代不同,由于大宋废除了奴籍,富贵人家家里的下人都是采取的雇佣形式,签署的也都是雇佣合同。所以严格来说,主家并没有随意惩罚下人的权利。
见他们这副样子,周氏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意地笑了笑,说出的话却让面前几人吓得肝胆俱裂:“你说的也对,既然如此......王虎,把他们几人给我扭送去官府。至于罪名,不用我说了吧?”
*
汴京皇宫
“官家,还是没有查到姑娘的行踪。”一个内侍恭敬站在赵祯面前,低声汇报着。
赵祯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查不到?她一个姑娘家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你们可有询问过附近的住户?”
“回官家,这些我等也都上门询问过了。只是那附近本来住户就少,都说不曾见过那家主人,只偶尔见到有几个下人从角门进出。”
“怎会如此?难道就连宅子里的下人也不知道自家主人的行踪吗?”赵祯皱着眉头追问。
那内侍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官家,事情还真是这样。那宅子只是一处别院,里面的下人对主家的事知之甚少,据他们说他们的主家也很少会有人过去小住。”
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就只前段时间,主家姑娘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去那边小住,据说是去散心的,只您上次离开后没多久,姑娘便也带着人离开了。”
眼见的君王脸色逐渐难看,内侍的腰弯的更低了几分:“不过姑娘临走前留下了一只匣子,叮嘱别院内的下人如果官家找去,便将之转交。”
说着,很有眼色的将一只小巧的木匣从袖笼中抽出置于君王面前的桌案上,才又躬身退下。
看着眼前精巧的木匣,赵祯的脸色才又好看了些,他没有急着打开,轻声问道:“她还有说什么吗?”
“并无。”
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赵祯索性不再多问,小心打开面前的木匣,满心期待的朝盒中看去。然而待看清盒中之物时,饶是他有过百般猜测,还是愣在了当场。
一股怒气自心底而生,又不知该对着谁发,最后竟是被气笑了,“呵,很好!”
低沉的声音从天子的薄唇中吐出,像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般,连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侍立一旁的内侍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抬起眼皮向桌上的的木匣看去。
“嘶!”看清木匣中的东西,他心中暗暗抽一口凉气
只见一叠交子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匣中,看面额应是不小。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能这么佩服一个人。这可真是好大的胆子,也好大的手笔。
小内侍缩了缩自己的脖颈,生怕被君王的怒气扫到,脸上表情逐渐古怪。
这里面的事情,他是全程旁观了的,若不是性别不对,他还真有一种自家官家是被哪个浪荡子给骗身骗心后就给了点银子,始乱终弃了的错觉。
小内侍在察觉到自己的思想跑向了诡异的地方后,连忙收敛心神低下头,生怕脸上的表情露出了丝毫端倪。
知道那人是自己离开的,而不是遭了什么危险,赵祯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一点儿。
只是向来生活在规范中的官家只要一想到那一匣子交子,便觉得心里堵的慌,还有一种什么东西脱离了既定轨道的感觉,直想把某个女人拉出来好好教训一顿。
同时,想把人找出来的心态越加迫切了。
如果系统在这里就知道,他这种心态用一句后世很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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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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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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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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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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